【宫三】跨洋来信（一发完）
三井前辈：8 j2 D& X& C$ A& B. `0 d
) u8 b: }1 Q/ D% y- `0 F" j% c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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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见，我正在美国给您写信。在来美国的飞机上，我足足睡了十个小时，现在精神抖擞，完全睡不着，不知怎的，突然就很想给您写信。美国现在已经是傍晚，神奈川应该是清晨了吧！您是否已经起床了呢，我猜没有，您一向是要我打过去三个电话才能叫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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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 k! o* Z* Z0 n9 M5 l% T4 U2 Q% k9 ~美国的公寓还算宽敞，我拥有半间客厅、半间浴室、半间厨房和一整间卧室，房子的另外一半属于泽北荣治，您应该还记得他吧，就是山王那个嚣张的小子，说是日本第一高中生来着，他比我早来美国一年，因此我来之前和他联系了一下，他说他租的公寓闲着一半，如果我不嫌弃偏远可以租在这里。他的房租很便宜，但地方可真是够偏的。不过刚到这里，作为一个落脚点还是不错，我打算先在这里住着，慢慢再找学校附近的房子。所以现在泽北和我是室友了，这可真是让人难以消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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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完，泽北说他的前任室友是个穷鬼，走的时候像飓风一样卷走了房子里所有家具，于是我现在坐在空房间的角落里，没有桌子没有椅子，我坐在地上，趴在摞了两层的箱子上给您写信。想也不用想，床自然也是没有的，不过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睡过来的，打地铺并不是什么大事。这倒让我想起我们去合宿的时候，我睡您旁边，樱木抢走了您的被子，您冻得哆嗦，迷迷糊糊钻进我的被子里，不过您估计不会有印象，因为您十分勇猛，闭着眼睛打了樱木一顿，赢回了您的被子，就很果决地离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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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您一定在骂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假惺惺地说这种恭敬的屁话，这自然不会是出于辈分或尊重一类，想必您也心里有数，这只是因为我需要对您表现出道歉的诚恳态度。三十个小时之前，我把昏睡的您独自扔在酒店，并不是故意戏弄您，而是实在无计可施，因为我来美国的飞机即将准点起飞，而我确实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第二张机票，如果您想听点别的，我就会说，其实是我不想经历和您分别的场景，不愿看着您舍不得我离开的表情，也不舍得离开您的怀抱，所以自私地没有叫醒您，只是看着您睡着的样子，这样我离开的时候会觉得容易一些。当然，读到这里您又会想，那个小子又在说些不着调的话，反正信与不信，您自己会有判断。, _0 ~( b: s6 ]' F- }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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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写这封信不只是为把您扔下这件事道歉，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在湘北时多的是把您甩在后面的时候，毕竟我可是神奈川第一后卫，是队里速度最快的人。我忏悔的出发点是想要赎我对您犯下的罪，这都怪泽北，他租的公寓楼下有个流浪汉，我上楼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泽北说他是个疯魔了的基督徒，只要醒着就在向上帝忏悔，我自然是不信上帝的，但那流浪汉的声音过于洗脑，即使关上门窗也在我耳边嗡嗡响个不停，简直是在迫使我写下这封忏悔之信，好让耳边求得片刻安宁。! n: s% R9 Y- Q9 I
6 P( S5 g9 w9 J( ~4 N' C$ g5 x8 Q我要忏悔之前对您犯下的错误，特别是对您屁股犯下的错误，既然是忏悔，那我便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话，所以即使您会愤怒，我也得实话实说，那并不是错误，而是我蓄谋已久，说是蓄谋已久也不对，因为我本来并没有将那想象付诸实践的意图，之所以会发生那样的事，完全是因为您一直在做些不合常理的事情，这样说来，让我犯错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三井前辈您呀！该忏悔的应该是前辈您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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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发的前一天，您组了局给我办送别，单论这件事，我应该是要感谢您的，能够放下过往恩仇来送我，我是很感动的。但我只知道您酒量不好，不知道您两瓶清酒就会醉。当时您喝了酒，抱着我的胳膊不松手，还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都擦在我袖子上，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会立刻就有作案想法。其实仔细来说，后面发生那种事，完全是您的错，我是想送您回家的，可您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您家的住址，不仅如此，我扶着您走出店门时，您几乎是立刻就在街上叫了起来，您大喊着诸如“良田啊被拒绝10次是什么滋味啊你这个废物”，“良田啊你不会毕业了还是处男吧不过没关系虽然很丢脸但其实我也是”这样的话，实在是有失风度。无奈之下我只得送您去最近的酒店，选择情侣酒店也并非我有意为之，而是您指着画着粉红色心形图案的招牌说“很可爱呀良田我们进去看看吧”。 b- j' T" m2 A C9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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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没有拒绝，是有我的理由的。我宫城良田最大的优点就是乐于助人，而且您是前辈，我自然要按您说的做。既然您为此这般烦恼，我只好亲力亲为，为您解决问题，虽然方式有些极端，但前辈您的目的达到了，从今以后您也可以自豪地说您不是处男了，宫城良田帮您解决了问题，希望您之后可以不要再叫我废物了，毕竟发生那种事，废物帮您排忧解难，那您岂不是金字塔底的废物之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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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曾在赛后更衣室里抱怨身体僵硬，动起来一把骨头咔咔作响，这其实是夸大的言论。您用实际的行动证明，您还是很柔软的，在帮您实现梦想的过程中，您的骨头只响了两次，第一次是抱着您翻身，您的脊椎发出了象牙制品碰撞一般的声音，您确实是永不放弃的男人，即使疼得呼吸暂停，我说算了吧，您还是坚持要完成自己的突破。我很是感动，深受鼓舞，于是只得更加卖力，好让前辈醒来后不会怪罪我懈怠。虽然很疲倦，第二天一大早还要赶飞机，但是我还是努力完成了前辈交给我的任务，您对此是否满意呢？您曾自嘲骨头动起来发出的声音比嗓门还要响，那也是不属实的言论，明明您还是嗓门更响，那天半夜，隔壁被您的叫声吵得找上门来，大家都是买了过夜的，我也不好意思自私地剥夺他们的安稳睡眠，于是我不得不堵上您的嘴。在这过程中我着实犹豫了一番，用衣服实在是对您不尊敬，又没有其他合适的布料，我只得亲自用嘴唇堵住您的叫声，希望您能体谅我的一片良苦用心。4 t6 U9 L! B4 m: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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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您的屁股有了冒犯的想法，太过久远太过频繁，很难一一向您坦白，印象比较深的一次应该是我们打陵南那场，您提前退场那次。我们打完离场的时候，我帮您开了听可乐。虽然有点难堪，但是我得澄清，那次打翻可乐在您的裤子上，绝对并非是我故意，我只是稍微稍微手抖了那么一下，您借了我的裤子穿，当时我就想：哎呀，完了。虽然说出来有点变态，那条裤子我也带到美国来了。 h. A1 ^2 [7 c) B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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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应该是全国大赛打山王，您喘着气跑到我身边，对我说：“用我吧。”micchi14.net* R& a; a7 Y3 X" D8 g9 X
# [( V9 L' D+ A1 B3 ?0 pmicchi14.net此时您一定在捶桌子，也许信纸也已经揉皱，骂我怎么在紧张的比赛途中也有这种不合时宜的龌龊想法，但我并不觉得愧疚，这是人类本性，不会有人看着气喘吁吁的、面色潮红的、遐想已久的前辈在自己面前说“用我吧”，还能心平气和无事发生。那场比赛打到后面，已经成了我理性和本性的激情搏杀，我要证明给深津一成看，证明给日本看，我神奈川第一后卫的实力，我需要证明自己，证明我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宫城良田，我有能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值得，我有实力拥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 L. m8 i+ y7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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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想要的很多，其中就有您一个。可惜事情进展的顺序不太对，我想要的是完整的您，可先只得到了一部分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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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k( l3 e. [. x+ `$ ^9 c泽北荣治去机场接我，我问他我在离开日本之前惹下了错事，是否可以借此机会翻篇。他翻了我一个白眼，说我矫情得像个高中生，大男人顶天立地，想做什么就做，不该扭扭捏捏，我想他说的不对，我是不能飞回日本缠着您犯错第二次的，至少现在不能。他又说不该想这些事，现在还是要以打球为主，我并不认为泽北的话是一种打击，我在两三个月前还是高中生，难以从高中生的角色里走出来也是应当的事，那种高中生的行为、高中生的情感，未必是幼稚的、错误的，反而是纯粹的、毫无杂念的渴望，甚至可以说比世俗的暧昧还要更高贵些。如今我离开日本，独身一人前往异国，证明我有能力承担更多的事，我觉得不该逃避，也无需逃避，一走了之是可耻的，于是我给您写信，来请求您的原谅。至于您原不原谅我，那并不关我太多的事，因为您断做不出飞来美国打我的事，我们有更长的时间可以安静地思考，过往种种，究竟该拿起还是放下，就算您不会回我的信，我也不会难过，因为此刻的我是坦诚的，我毫无保留，除了那一晚，我从未在与您有关的事情上做过卑鄙小人，我相信您总有一天会原谅我。3 g7 x' T8 `6 a8 ~; 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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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了这么多，那再多说一点应该也是无妨。另一件事，我也要和您坦白，高二那年在和您打架之后，我在天台躺了很久。那时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过恐惧和后悔，可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冷风吹得我直哆嗦，雪飘进我眼睛里，凉得我忍不住流泪。那个瞬间我才意识到，我是后悔的，后悔下手太狠，给您留下什么病症可怎么办，但我也不那么后悔，因为我在愤怒，心里的伤比身上的伤更痛，您可能不记得，这些事情我从未和您提起过，我初一那年曾经见过您打球的样子，所以我愤怒，我不理解当年的三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愿相信，可那天回忆被开膛破肚，剖出残忍的现实扔在我脸上。您可能觉得莫名其妙，您自己的决定，关我什么事，但它关我很多事，您对于我，并不只是萍水相逢的冤家、篮球部里并肩奔跑的前后辈，您对于我，远比您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所以我无法克制对您的渴望，也无法控制当时对您的恨意，我恨您的自暴自弃，恨您放弃篮球，甚至恨我自己。这段回忆在听木暮前辈讲过您高一的经历后，变成盘在我心上的瘿结，我打在您身上的每一拳，都在之后的梦里落回我身上，我在梦里反复确认，我究竟有没有伤到您，有没有碰过您的膝盖，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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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都过去了，因为后来您回了篮球队。说来好笑，我曾去神社拜神，感谢他把您送回篮球队。micchi14.net- c7 p3 C) J/ ^( R8 y! }4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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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您应该是有点缺钙，因为我的头并没有很硬，赤木老大打了我那么多次，他的指骨也没有骨折，而我只是撞了您一下，就撞掉您两颗牙，这实在不合常理。不过我并不会因为您装了假牙就嘲笑您，因为托您的福，我也断了一颗，有时候昏了头，这让我觉得离您又近了一点。但这并不能证明我也缺钙，所以把您的笑容收回去，我不会给您机会嘲笑我的。如果是我缺钙，那我撞您时，碎得该是我的头盖骨了。您缺钙这事严重影响了后续我对您的一些行为，比如在球场上，给您传球的时候我都得收着些力道，我会跳到赤木老大背上庆祝，但我绝对不敢往您的身上挂，生怕再把您送进了医院。包括昨晚（前晚？抱歉，实在算不清时差了），我都不敢使劲攥您的脚踝，虽然您催促的时候一脚踹在我心口，我也不敢使劲碰撞您的盆骨，还得小心地去检查您的小腿是否安好，说实话，做得不太尽兴。我很怕万一您出了什么问题，我又不在现场，既无人照顾您，您又解释不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那我可实在是罪人了！不过您踢我的时候倒是很有力量，看得出您膝盖恢复得很好，肌肉也很矫健敏捷，这是值得庆祝的事。micchi14.net5 i1 Y/ U$ k# p
4 Z+ E" D; Q% M. }0 I1 x第二天早上我确认过您的状态，没有发烧也没有哪里骨折，我才安心地离开。确定您安好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您刚回篮球部的时候，我因为噩梦睡不好觉，有时半夜醒来，分不清梦和现实，隔天早上在校门口看见您双手插兜晃悠着走过来，我才能找回一点真实感。后来您养好了伤，打球的状态也越来越好，我才渐渐不再做噩梦。有时我觉得您像一条鲸鱼，球场才是您的海洋，而我既不是温柔的水，也做不成严酷的捕鲸人，找不到理由能够长久地留在您身边，只能眼看着您离开，终有一天要离开的，所以有机会来美国的时候，我并没有犹豫，您多留在篮球部的一年对我已经像梦一样美好，我会站在更高的地方，凭实力亲手摘下我想要的。
- {9 K3 \$ N" N: Y; N6 u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X3 R8 i, t$ P, F$ y; K( L* ?! |micchi14.net我没有不舍，离开的时候没有，坐上飞机的时候没有，落地的时候也没有。但是从泽北车上下来时，刚巧有个穿14号球衣的美国人跑过去，他和您完全不像，但一瞬间我还是想起了您。那个美国人比您更高些，肌肉夸张，我还是更喜欢您肌肉的形状，匀称的，兼具性感与力量。您曾抱怨肌肉量少，体力不好，觉得这是缺陷，可对我而言却是恰到好处，因为每一个地方都是您独有的特点，都是三井寿，是三井寿，所以不完美也是完美，不完美也是我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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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又是泽北！我一定要快点从泽北的房子里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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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 o5 [4 q* [5 C) R% l& ~1 q, j来美国的第一天，有点孤独，一切都很陌生，所以见到那个14号球衣，我就有点伤感，泽北很抠门，就只扔给我一个简陋的破灯泡，黑咕隆咚的，我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忍不住想，如果三井前辈也在这里，如果您愿意原谅我，如果您可能会想念我。 M' g* y' x5 P0 r% l' d)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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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再无机会见面，我才下定决心说这种话。下定决心也不对，因为我去泽北的冰箱里翻了点酒，现在我的心怦怦直跳，就像被您拉去天台打架那天一样。曾经有个人对我说，越是心怦怦直跳，越要把自己的心藏起来，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我之前的日子里都做到了，但这次我控制不住，我很想您，于是我给您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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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G% a$ N; Y. I! q8 h# M' `+ r' V也许离开之前那晚就已经控制不住了，只是我太迟钝，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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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写得幽默一点，再惹您生气一点，您不用读懂我，也不用回答我，以三井前辈的智商，要您回应简直是强人所难了。只是如果您看信的时候能笑一两次，您笑一笑，我就没有白写，您笑一笑，不用原谅我，我也满足了。: q' d+ F- S; ]+ u$ m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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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抱着您说喜欢您，喜欢您是真的，我没有喝醉。您喝得人事不省，抱着我不肯撒手。我说我要去美国了，您抱着我我就忍不住和您谈异地恋，这样不好，您说没关系，您是三井寿，是永不放弃的男人。但我没有回答您，因为我觉得那样很自私，我怕那些都不过是您酒后胡言，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完全没办法置之不理，所以我给您写信，我也想再问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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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替我向赤木老大、花道和流川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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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Y. F& e* Tmicchi14.net一九九三年 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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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1 s7 D3 |9 [2 K$ q0 M( U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本帖最后由 宗亭 于 2023-6-6 04:02 编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