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三】哈萨雅琪 by Samantha
哈萨雅琪, c D+ k6 m5 e. y3 B+ D8 u
[ 回复本贴 ] [ 跟从标题 ] [ 关闭本窗口 ] [ 刷新 ]
+ u6 K& |9 i1 n: t: S) ~" |* r7 N5 h+ B- ~8 p
--------------------------------------------------------------------------------micchi14.net& ~4 L8 `2 ?: {$ Q/ x' G
爱情，或许只是远方田野上小小的野菊花，盛开，凋谢，是霎那的美丽，永久的怅然。回味，用尽我们的一生，也还不够。
1 L! Q1 R9 ]8 ~$ t5 X
+ ?0 Z% K# o+ Y W0 M x$ O. ^25岁，我是日本篮坛的希望之星，是NBA崭露头角的明日霸主；25岁，我，和我的爱情相逢，擦肩，分别。5 T8 ~5 {0 W, C! R o, D* k3 P
- }$ T5 v9 O9 A/ y b% j我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在很多事情上，比如婚姻，我习惯听从家长的安排。他们说明子会是个好妻子。我知道，如果迟早要和一个女人结婚厮守一辈子，我也会选择她。顺其自然的订了婚，举行很多冗繁琐碎的仪式。刊登着我们的照片的报纸于是几乎铺天盖地，明子倚在我的臂弯里，脸上挂着她一贯的笑容-----是不是女人都有这种笑容，甜蜜但愚蠢。我却感到一种迷了路似的惶惑。我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散心。
& d7 X' @7 Q w+ z明子先是一愣，随即又换上她的温柔的笑脸，枫，你一定是比赛太辛苦了，结婚以后我们到欧洲度蜜月吧。
0 t- E/ F7 E) w* n7 r5 n我说不，现在，我一个人。" ?' R/ n+ G9 m
走的时候离婚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没有告诉家里我要去哪，也没带手机，只是说回来的时候会通知他们。然后我就登上了航班。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停留，什么地方可能都无所谓，只要快点逃离这个让我莫名窒息的环境。micchi14.net) @0 w1 y8 m6 R6 |, o
) ^+ H6 j; w* y4 q, B最终的落脚点竟然是在台湾的一个很小的小镇，没有车水马龙，没有高楼林立，没有蜂拥的记者，没有明子。只有斜阳下的老者用我所不明白的语言轻吟着古老的歌谣，陌生，然而安宁。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D5 {$ H! e6 B6 u8 O( q3 n
天色渐晚，我才发现自己无处投宿，好在遇到了一个日本人，热情地邀请我和他将就一个晚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W* {! k" O! ]5 v" @
他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有一张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英俊面孔，被阳光亲吻成小麦色的皮肤，颀长的身材，配上样式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随意又帅气。他说他叫三井，三井寿。
; @: B3 i. U# F: b9 e6 l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那么您呢，我应该怎么称呼？”这是我们回到了他的住所，三井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唇边的笑意若有似无。micchi14.net. N/ h& z3 C: Z6 [+ w% w5 d- N
“呃…我叫作…石田俊夫…”看起来他不是篮球迷，但我讨厌麻烦，还是编一个名字比较好。
6 [! X, S6 [' }- i真见鬼，他到底在笑什么。) v$ S% @+ P( m1 ^$ o
“石田君的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电影里常有的逃婚出来的公子呢。”
$ P$ C9 S8 B1 a: Y& l什么，被他看出来了？micchi14.net0 g' r* W/ l* D& [1 q
“没错，我的确是快要结婚了，不过我想在那之前一个人静一静….仅此而已。”
$ u2 t' c- X E. p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看得出三井有点尴尬，大约是没想到我会承认吧
/ z( {# h/ ?) K* p+ w“哎，我只是随便说着玩的，石田君请不要介意啊。…你看，要是你觉得住在我这里很不方便，明天我可以陪你去找一家旅店的。”
7 t& A& g ]" r# J! vmicchi14.net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v3 w- j* c7 K1 y. U
三井的房间小而略显凌乱，倒是干干净净的，还有一种我所不熟悉的气息。在我那永远是整洁清朗，庞大如迷宫一样的别墅里绝没有的。; D% x5 r* c8 f- f x3 n
0 k4 D s Y9 b8 |' Q2 R我终究决定留下来，必须承认，三井的快乐情绪很有感染力，他的话很多，但不惹人讨厌。没过几天，他已经带着我逛遍了镇上的每个角落，我甚至都能记住每家小餐馆的特色点心。: W0 a: f0 P! H
看得出来，三井人缘很好，当他拉着我的手到处介绍说我是他的朋友的时候，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里，友好顿时浓稠了起来。/ {- z( d' U, m. Y* ?2 o7 S4 B7 u3 j
/ ?" T9 w; \) U- V, v1 d我很奇怪三井为什么这么悠然的住在这里，也没有工作。他说“啊，我大概可以算是个旅行家吧。我从小的梦想就是环游世界呢。”他拿出厚厚的一沓照片给我看，有在肯尼亚的热带丛林，有干旱的撒哈拉沙漠，辽阔的南美草原，有希腊的巴特农神庙和埃及的金字塔，还有几张和装备整齐的中东军人的合影。每张照片上的三井都笑得特别灿烂，短短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蓝色光芒。" }, M- s7 c/ M
最让我吃惊的，竟然还有一张是在北极拍摄的，三井裹着厚厚的皮大衣，鼻尖冻得通红，很可爱，身后是茫茫的冰川。micchi14.net6 w# O$ b: ^' q! U. q& [! i* \ R
这样的经历让我很是羡慕，不，不是的，我也去过很多城市，纽约，伦敦，巴黎，洛杉矶，东京，香港，上海，可它们何其相似。就像明子，换再多华丽的外衣，人永远都是苍白的，呆板的。
% ?0 e2 D2 k: e3 R( D1 o
+ v5 T9 w5 k# j3 K( |2 z' s我问三井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他笑嘻嘻的说本来在遇到我之前他已经预备走了，但现在要留下来陪我，免得我语言不通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 l; W2 b( A8 h* _0 {1 n! Mmicchi14.net! N# P; y8 x8 O: W; q- Q" {" m; f
本来以为三井就是那样一个人，很天真的，孩子气，有一肚子永远用不完的制造快乐的新鲜点子。0 _7 D; C# S0 O" Q: L5 C
- o6 Z7 Q: d6 ^
我错了，我想我真是不明白人这种东西。那天夜里醒来的时候，看见三井，蜷着身子坐在阳台上，吸烟，我看过他抽的那种烟，叫做寿百年。月光氤氲着他单薄的侧影，很落寞的样子。我无从知道原因，也不会安慰一个忧伤的人，我只能看着，心突然就苍凉了起来。
; x, ?6 H' W! ^5 Y( I% _
& h/ `1 y+ V, ~后来连着下了很多天的雨，我们窝在家里看三井买的影碟，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们看王家卫的《春光乍泄》，很生涩的日文配音，两个男人相拥在狭小的房间起舞，爱着爱着却突然分手，说让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和三井煞有介事的模仿他们在屋里转圈，没有音乐，我仿佛听见躲藏在角落的嘲笑。结果三井被我掉在地上的衣服绊了一跤，他就坐在屋子中间，突然开始用力的笑，笑了很久，笑得流出了眼泪。
5 e3 z% B5 u5 s7 L) \. x5 f) ]
6 ?* c x" P4 Z* f有些事情，我始终无法追问原因。
! }: H6 Y ~7 v4 P9 X. O$ v) H9 c( B( @5 a4 o# s$ c/ w
当我夜里再醒来的时候，三井依然蜷缩在窗台，没有吸烟，头深深埋在我那件衣服里，黑暗中，他在哭么。我是个蹩脚的医生，面对着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无能为力。
% Z3 G7 Q' h% O( V8 x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F- [ p9 K* h; a. }9 ~: ^& h
天终于放晴了，三井很兴奋的拉着我来到附近的原野，说总算可以好好晒晒太阳了，那么多天不出门，人都要长毛发霉了。
) t6 E& c9 z* q2 H% N- [淋漓的雨将天地洗刷得格外晴明，原野那样恣意的伸延，像是要绿到天上去。三井躺在草地上，双手叠在脑后，很惬意的表情，分明是一个逃课的少年。我想，我一定认识了他很多年。- J) u/ j3 N& E* f7 j, O5 @& Z% j$ u
“石田，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特别能胡思乱想。弄不明白为什么天和海都是蓝色的，发明了一种自以为很浪漫的解释，你猜猜。”- N" s" L3 K+ p, c! A/ P
“我，猜不出来。”7 L+ o; _5 k9 f2 ` P8 [" ~. ]
“我说那是因为他们相爱了，要穿情侣装。怎么样，哈哈，后来我一见到蓝色就很崇拜，觉得那就是爱情，哎，很可笑吧。”
: J. J6 }6 V7 r2 N3 O- u“不是…”
) c' X4 L& a) F5 O2 K& g“不，现在想想特别可笑呢，真的很可笑。”/ j% x% Z/ o0 x5 p: z- C; L* c
没想到他真的开始笑了，笑了那么久，那么用力，
+ ]5 F+ C! l$ s8 x, E1 {" a- ~micchi14.net+ ]1 Y8 d; { C; \+ j' p
我一定是又回到了那个雨天的小屋。
+ y! ~% }3 G# ?0 j(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R, d9 L- L, n8 F, ]/ T0 I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停下来。
9 }( j* F+ {6 w
' `. \0 n+ f# V( |! v7 L/ @其实蓝色真的很美，美到令人绝望。
& a/ _, {) w; W2 d( k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h7 q) n' V, A9 T2 n% J {回去的时候，我们才了一大束野花，天蓝色的，娇小柔弱的小野菊。三井说这种花叫作哈萨雅琪。他还说爱情都是很短暂很短暂，卑微又渺小，像哈萨雅琪，即使天和海，在宇宙中也不过只是一瞬间。
, @+ l( r; T5 [, ` E
9 y" x* A: ]8 _" },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婚礼的日子渐渐临近，意味着我奇怪的旅行即将终结。动身的那天，三井似乎比我还忙，来来回回检查我又没有遗漏下的东西。行李里只多了一个用草编的小匣子，里面是三井在北极拍的那张照片，和一束已经枯萎的哈萨雅琪。! x! F7 z& g! ^' }4 F3 W$ Z. a
照片是我向他要的，他说没问题，一本正经的说我给你写点什么吧，就写“赠石田俊夫君”吧，怎么样？
# j9 i& K1 r* X! A' n- s5 h; W' s/ D他偏着头看着我。micchi14.net( ?5 k3 D0 z+ c; P* f/ F
+ `2 d8 f# l: |4 B3 o: ]8 @" h( |不，请不要用那样的眼神，请不要那样笑。7 v( P( L! @- K( s4 f' Q) i
micchi14.net5 T2 C5 h8 I4 v/ _4 m, Q
我知道自己该解释点什么，但我又该怎么解释。; }0 S/ r* `6 _" i: @, E& |3 K
4 u' N3 s) u. `( g x# G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最后他终于慢慢的低下头，“你是不知道该怎么承认呢，流川君。…算了吧，没关系…”micchi14.net9 b' D4 B B! b. m7 {3 [
7 B: M# J4 L* I- D* R他什么都知道，我只是在欺骗我自己罢了。micchi14.net% P" `; a( s0 m+ a' K' N
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说。1 ^8 M# U( ]3 Z, V6 L3 E
2 Z! g2 F+ |7 B2 A! _ J我真像个小丑。
' r$ F' N8 Y5 T$ B* [
) H- D- ]; F4 u# U; f1 B平行线是不懂告别的，而交叉线呢，经过交点，只有愈行愈远。micchi14.net( F& X; Y; W4 n6 s! c- b
至少曾经有过交点，总胜过没有。
6 k E9 j1 \: |# _- ^9 P! Z4 g我想三井一定会这么说。micchi14.net& u5 u# \: _) J: ~2 c
爱情总是很短暂很短暂，我们刚想伸手握住，它已经溜走了。7 r/ w* M3 r. f2 H M0 l" e
p0 |( r h: I, v7 }micchi14.net
; e9 J1 M+ |+ {后记：智子在整理父亲的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粗糙的用草编成的小匣子，很旧。奇怪，爸爸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妈妈说“那是你爸爸的宝贝。”可是明子的眼里尽是迷惑。6 f8 q( _: q- }1 a. a' q( H
是的，她怎么能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丈夫的，爱情。5 N! }7 T. Q, a. A- _. a6 P4 B0 \ W
/ i! J. _, b$ y/ J5 P7 i" y# _+ J
1 u/ `% A1 W! ?# |
R0 k( o9 r; W! ^1 w8 i' {6 _2 W% c# r) ], b) c3 n) }5 T
; p1 W. a y# L/ \
$ r7 A" m8 m: C' E1 d* A$ z8 x; f L7 @7 z$ B
本贴由Samantha于2006年10月11日11:34:04在〖寿受主义〗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