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标题: [同人] 【宫三】云里雾里（一发完） [打印本页]

作者: jensenkarry 时间: 2023-8-31 15:43 标题: 【宫三】云里雾里（一发完）

*宫三中元节活动文/ d$ [% {( F8 i% T8 V% B
*大学if和半吊子日本民俗相关9 m" Q* L6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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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哨声的响起意味着篮球部合宿最后一天的训练结束。
教练站在场边，看着队里的男孩们毫不在乎身上把球衣粘在皮肤上的汗水，已经热热闹闹地商量起了晚上要不要玩点什么游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知回家前集体外宿的最后一晚上显然也没什么法子要求这群倒霉孩子收心了，只好抬起手把队长招过去，多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
比教练高出一个头的篮球队长抓着自己高强度运动之后被汗水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的头发，听到教练的叮嘱立刻讪笑着连连点头。& C1 b% l( P8 D1 J
几句话的功夫里身后那帮人已经几乎要把晚间的试胆大会定了下来，理学部四年级的副队长声称这是夏天合宿无可置疑的定番，在讨论中力压一系列室内活动争取到了最终的话语权。此刻此人左手揉着一个后辈的脑袋，右手揽着另一个的脖子，笑容嚣张地令正在听教练训话的队长牙痒痒。
队长回来之后副队长总算肯将手底下的后辈放开。摆脱了令人呼吸困难的束缚之后三井寿抓住时机，装作不经意地退了一步，同时小心地避开了前辈们在空中乱挥的手臂，他边上另一位同为经济学部的二年生看见了，对着三井悄悄耸了耸肩表示同样的无奈。
“那就这么定了！”副队长正在高声嚷嚷，“前两天我和水野去山上转过一圈，走下来也就半个小时。”  r0 Y! o5 p& l  P- F- c5 p, K
“都踩过点了啊？”有高年级的前辈对副队长的蓄谋已久感到无语。3 J6 x0 a0 l8 g( ~
于是，进行过踩点规划的试胆大会的提案顺利通过，参加集训的篮球队二十来个人都没再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游戏的流程只是绕旅馆后面的山路走一周，中途在山上的旧神社点燃一根蜡烛。多年来这一片都没有熊或者野猪出没的记载，山本身也算不上多险峻，绕其一周的运动量对运动社团的大学生来说充其量不过轻轻松松的晚间散步，相比而言从学校乘车到集训的旅馆那条路上经过的山路要陡得多。2 k( e. X: G( }4 O; q3 M0 c1 E
整条路线并不复杂，没有什么岔路口，脚程快些的话可能二十分钟就能结束，不过全程没什么灯，照明的手段只有手电筒，所以一路上得格外留心脚下安全。7 ?$ F& u8 e0 ?+ L, B4 Z
“等下吃完饭我们回到这里集合，然后抽签分组。”队长总结道。
大家三三两两地散开，三井也和交好的同年级朋友肩并肩踏出了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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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的时候雾气已经把周围的景致都隔绝了。
早晨的天气预报还说是明朗的晴天……不过毕竟是山里，或许不能根据城市的天气进行判断。三井第二组出发，和两位三年级的前辈同行，刚离开体育馆时天空尚且是清晰的，让工学部的前辈发出了很少见到这样澄澈晚霞的感慨，说后悔没把家里的相机带过来。
指向神社的路标边上的草坪里埋着两尊道祖神，上面的雕刻在经年的风吹日晒中变得模糊，青苔蔓延进石头上斑驳的裂纹里。第一天乘着大巴车前来合宿预定的地点时经过这条路，三井隔着车窗远远地见过眼前的景象。7 N* q  W* S4 b* _
踏上石阶后渐渐起了雾，潮湿的水汽从两旁的树林蔓延到他们的腿边，三井左腿上手术过的旧伤在冰冷的寒气里渐渐升起点闷闷的疼，不由放慢了些脚步，跟在队友们身后。
队里这位得分后卫的体力短板不是什么秘密，前辈们只当他下午训练耗光的体力尚没完全恢复，也体贴地调整了步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断断续续地传进三井的耳朵里。
至少前一秒还是那样。雾气太浓了，三井把视线从脚底历经了旷日持久的踩踏而被磨得坑坑洼洼的石板上移开，四周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灰蒙蒙。
不知道为什么，连一路上那短促而规律的虫鸣声都像被浓雾吞噬了一般。
静寂的空间里也没有什么风，雾气安静地包裹了眼前的一切，让人失去了对距离的认知。三井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向前，没一会脚底的路几乎都要看不清明，坚持前进的话多少有些担心会不会哪一步下去一脚踩空。
新一桩糟糕的发现是，手机也没有信号。几个平台轮流切换，每一个都显示信号不佳。手电筒的光没入雾中，三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反复地按着刷新，心下有些不安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大概是后面的分组追上了进度。三井没多想，回过头看见一个有点陌生的青年，一头卷毛耷拉在额前，眼睛上方挂着一对歪歪扭扭的眉毛，他比三井矮些，但从衬衫底下鼓鼓囊囊的肌肉能看出锻炼得很结实，此刻正懒懒散散地抬眼瞟着三井。
“呃……今年的一年级？”三井斟酌着猜测道。他不止一次被人埋怨过脸盲不记人的毛病，然而这回是他自己第一次切实感受到。说真的，这么有特色的一张脸我都没印象吗？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1 c7 U/ X9 F( j
青年没否认。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C* q: l! \! O& D- P8 q$ U
“雾也太大了，我跟吉本前辈他们走散了。”三井说，无论如何，在这样的浓雾中能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总是轻松些的，“你也是吗？你是第三组的？”抽签那会他没仔细听，对人员的安排没什么印象，“抱歉，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D" T0 C; _( Z; U7 |! |' J
“宫城。”青年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简直像是很长时间都没开过口。
三井多看了他两眼：“这几天训练的运动量那么大，得好好补充水分啊。”话说完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嘴，只是实在没忍住犯了做前辈的毛病，去年他进入大学，从高中的最高年级变成了大学里的后辈，被学长们关爱照顾，起初总有些不大习惯，眼下终于迎来了新一届的新生们，可以翻身当前辈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a7 V; O5 h1 O( n
宫城乖乖地点头，在三井面前温顺得有点像家里养的那只很喜欢追着自己尾巴转圈圈的小狗，更是大大满足了三井的年上心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T( ^: j) p" {3 A' Y4 T6 Y: C4 U
不知是否来自这种愉快心情带来的心理作用，山路的可见度似乎都高了一些，头顶的浓雾好像也开始随风飘动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R1 D+ Y' F3 g& l$ `$ t4 }
“那我们一起走吗？”三井问道。往来时的路看去，仍旧是深不见底的一片漆黑，看得人心惊。可是在这里干等下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这么大的雾无法确定后头的队伍还会不会继续出发，两个人的话往上走走看说不定能找到失散的队友。% I) C5 @' w. y1 V
“以防我们再走散了，”宫城点点头，嗓音在三井正试图望向雾后的山顶猜测路程的远近时适时地响起，听起来比刚刚报自己名字的时候好了很多，“我能拉着前辈的手吗？”
三井觉得很有道理，同时暗暗庆幸对方提出的这一要求刚好也能缓解前辈碍于面子而不愿表现出来的恐惧。他扬起一个笑脸：“真拿你没办法啊！放心吧，三井前辈可是很可靠的！”
后辈个子不高手却不小，三井摸到了粗糙的茧子。
宫城等了一会，三井牵着他的手，得分后卫保养得很精细的指尖轻轻抵着他的手心，表情看起来有些怅然，目光落进山雾中看不见尽头的石阶上。然后他听见三井沉重地吞咽了一下，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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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我们没有走错路吗？”三井说。
他隐约记得晚上抽签前队长着重强调了到达神社之前都没有转弯跟着石板路走就没关系，然而石板路在不久前到了尽头，无人打理的落叶层层叠叠，在脚下沙沙作响。手机上的指南针又不断旋转，没有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三井只能放弃了用这一方法辨别路线。
左看右看都只有雾气环绕中肆意伸展的树枝，宫城拧着眉毛，既说不出这条路应该没错也说不出我们可能迷路了。“刚刚没有经历过什么岔路口的吧，三井サン？”他最后只能十分谨慎地反问回去。
“如果你问我的话……”三井挠挠头，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应该？”路旁的景色一直是不变的高大树木，他又时刻分神关注着两个人脚下的山路，完全不记得一路上有什么分岔的路口。他们只是一股脑地往上爬而已。三井身上出的汗浸湿了衣襟，全心攀爬的时候不觉得，一停下来，刺骨的寒意立刻顺着脊柱向上钻。
天已经黑透了，玻璃表盘反射着手电筒的强光，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宫城追上三井时才过去了十分钟。体力的消耗总是会模糊人对时间的判断。三井掏出手机又检查了一遍，依然没信号，求救无门。micchi14.net# V" h1 r1 f# P' U$ H2 y
事已至此，索性接着向上。总归到了山顶视野好些，就可以确定自己的位置。而且不知是路段的原因还是周围的雾随着时间渐渐散去，天边挂起一轮满月，清凉的月光穿透了那些飘浮在空中的细细密密的小水珠，洒在两个人紧握的手上。3 s) V# Y% B2 M$ k2 `
“以前我来过这里，”继续沉默下去的话总觉得氛围有点奇怪，三井在记忆里翻出了新的话题，用“这里”这种说法来指代的话不太精确，应该说是这座山，或者这一片，“家里有个姑祖母原先住在这附近。”micchi14.net/ V. K- Y, ^4 X/ H0 q5 Q
老太太住在山脚下的村落里，似乎就是现在他们合宿的旅馆南边百来米。上山前见到的道祖神的石像曾经守护的就是那一座村庄。国中有一年的暑假，也许是国二？三井寿和父母一起来拜访那位慈祥和蔼的姑祖母，在村里住过几周。" W  f. l) b+ K9 s+ d
“我那时就在这座山上迷路过……”三井蓦地感到心酸，“看来是磁场不合。”
“也可能是这山太喜欢三井サン了，不愿意你离开啊。”宫城取笑道。micchi14.net# c% r9 C6 C: P& b/ a, y
三井心情复杂地叹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不认识路。”2 W: l' \, z0 i2 |* D
他上一次的迷路偏偏是在山的另一头，村民们上山参拜踏出来的不长草的土路，对此刻的情形没什么参考价值。不过当时他发现自己拿着捕虫网追着一只独角仙迷失了方向后也是往山顶跑的，一直跑到能隐隐看见森林深处红色的鸟居的位置。0 [" X1 u! g* i% T# `
等他回到山下三井才知道自己的迷路惊动了全村，大人们兴师动众地找了他一个白天。三井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山上待了那么长时间，他甚至并没有感到多少饥饿，当天晚上被双亲教育了一遍之后又被姑祖母搂在怀里絮絮叨叨地安慰。几天后他父母接到了什么紧急工作，一家三口于是提前回了神奈川。
一晃五六年过去。姑祖母几年前被家里人接去了城里，山脚下的村落逐渐荒废，三井在篮球队宣布合宿时看到熟悉的地名，感到十分惊奇。
“真巧。”宫城也附和说，对三井叙述的少时回忆很是捧场，“喔，三井サン，”他抬手拨开挡路的灌木，语气变得轻快，“看起来我们找回来了。”; O5 Y( m! q, z" B% V) l
交错的枝条后面，是一座被雾气半掩着的鸟居，此刻终于随着他们的走近从氤氲的水汽中显露出来，朱红色的漆在夜深后显得暗淡，鸟居两旁立着两座狼的石刻，双目怒瞪威风凛凛，保存状态比山下的同行好上不少。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2 n2 @% ^1 `! e) o) N2 }
似乎不久前这里才被人修整过。连穿过鸟居后的这一段石阶都被换过一遍，虽然仍能发现一些碎石块和石头缝里蓬勃生长的杂草，但石板整体很新，间或有几道划痕，都能分辨出是近期的痕迹。micchi14.net9 r$ u" z0 X: G/ Q2 l. i/ T! n

宫城蹲在神龛前点燃了带来的蜡烛。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W/ C0 M- ?. C+ ]4 `
此时显然已不再是继续完成试胆大会的时机，不过三井没阻止他。烛火在昏暗的祠堂里孤独地发着幽幽的光，聊胜于无。三井调节着手电筒的亮度，长光在那些用鲜艳色彩描绘山神的壁画上印下亮白的圆圈。
尽管并不像那位副队长一般对这类知识抱有深刻的兴趣，在山下住过半个多月的三井寿多少也还是知道神社供奉的山神。这一带的人们相信狼是让农作物免受野猪和鹿伤害的守护神，能理解人语、辨别人性，姑祖母的家里和篮球队暂居的旅店都保留了过去的神龛。
家神龛自然比不过神社的威严庄重，三井飞速瞥了一眼神龛里头那莹白色的动物头骨，空洞的眼眶毫无感情地注视着闯入自己领地的两位不速之客。
是真的……狼头骨吗？三井悚然一惊。
至少现在，这座山里理所当然是没有狼的。日本狼在二十世纪初以后再没有目击或捕获的报告，人们认为近畿地方一只雄性幼狼的被猎杀标志了这一亚种的灭绝。大洋彼岸驶来的黑船带来了西方的技术与文化，也让过去曾作为守护神被敬仰供奉的狼神名声落入谷底。感染了狂犬病的狼造成了严重的人畜损伤，最终在明治以后的大肆捕杀中遭遇了灭顶之灾。
而他们面前的这种供奉狼头骨的风俗实际上是江户后期狼神信仰中的一度流行。
“没想到我们竟然能是最早到这里的。”电子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三井目光闪烁，对照着手机的秒表核对了下手表上指针的节奏，妄图逃避自己总觉得被什么不明存在窥视一般的紧张感，没有信号后这块来自现代社会的昂贵砖头只剩下这种功能，“可能刚好抄到了近路，运气真不错。”
当然如果运气能更好一点让他俩不至于陷入此等境地就不错了。
三井在被宫城叫醒之后才发现自己坐在祠堂的门槛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大约是一整晚都在胆战心惊，突然到了一个姑且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脸被门框硌得不舒服，头脑昏昏沉沉，仿佛做了场噩梦，回到了国中时在山里迷失方向的那一天，可睁眼后却想不起来具体有什么内容。
手表的指针在空荡的神社里咔嗒、咔嗒地走着。
“前辈，”宫城右手手肘支在膝盖上，在他旁边蹲下，“外面的雾好像散了。”: q4 Z: ?, L( J- x$ n4 j
“哦，好的。”三井迟钝地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然后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手背擦去黏在嘴角的口水。* r1 Q9 q( x% ?* N
踏过门槛，晚风轻柔地拂过脸颊，上山时那如厚重的地毯一路铺下去一般的漆黑的浓雾消失殆尽了，能轻易地望见鸟居旁那两尊深灰色的狼石刻的背影，紧接着全无征兆地，右侧石狼的头颅轰然倒下，滚落进路旁张牙舞爪的灌木中，怒睁的上三白眼对着祠堂的方向，像在同三井对视。
“前辈，怎么了？”宫城困惑于三井突然的屏息。! S; f3 N9 L; ]+ K3 v# D
三井眨眨眼，摇了摇头，避开了宫城担忧的目光。只是幻觉而已，石狼依旧完好地蹲坐在鸟居两侧，背对着他们。未设路灯的山道在如水的月光下显得安宁，枝叶在风中微微颤抖，偶尔有小动物在树林中奔逃的声音，惊起一声鸟鸣。micchi14.net7 U/ U( D% l4 R! |: ]+ N# d+ c$ ]
他们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别人，宫城重新牵起三井的手，向他挑眉。% r' ~  f& S( h+ y6 D2 ~; }  |  h* x
三井知道他在等自己拿主意。+ }$ e! }  n; s) f7 X4 o
手电筒的光重新在山间亮起，他们终于决定下山。

雾散去之后山路好走了很多，诚如离开体育馆之前交代试胆大会规则那会所说，是座“即使是第一次爬山的人也不必有任何担心”的山。+ w+ m4 t# z; G
山涧溪水的潺潺声，树叶抖动的簌簌声，有节奏的虫鸣声，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山中回响。三井几乎放下了心，宫城温暖的体温沿着他们相连的指尖传递过来。
合宿的旅馆亮着灯，遥遥地出现在视野里，三井不禁加快了脚步。有青蛙呱呱叫着从石阶上跳过去，跃进茂密的草丛里。  ?9 n2 L( i; y! N) E
旅馆看起来有些年头，至少三井第一次前来此地时它就矗立在那里，彼时大家拖着行李跳下巴士时，也曾抚摸着那些涂漆剥落后暴露出来的水泥好奇地讨论过这座建筑的年龄。爬藤植物将旅馆的外墙染上一层深绿。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d  N- A- M5 x, O* h
在山上待的这一晚上让三井很难不觉得它很亲切，他一个大跨步跳上了台阶，推开旅馆木漆斑驳的实木大门，门的底部在地面拖曳，发出拉长了音的吱呀声响，带起的一阵风吹得挂在墙壁上的日历翻动了几页。/ B# S( w& r+ V
旅馆内一片死寂。前台的招财猫笑盈盈地望着门口，理应坐在后头的店家大叔却不见了踪影。这几天每次经过前门时，他都坐在那里，翻阅报纸，或是仰躺在躺椅上，悠闲地听着广播，学生们吵吵闹闹地走过，有时也会和他聊上几句。
三井沉默着上了楼，木地板咯吱咯吱地响，走廊尽头挂着一个闹钟，上面的时间凝固不动，可能是电池没电了。他目的性明确地去敲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教练今晚早早就回屋休息，该是在房间里的没错。没有人应，不过根据三井的了解教练睡觉总是很迟，他试着开了下门，把手轻轻松松地拧动了，桌前的台灯还开着，笔记本定在新的一页，细致地写了这几天训练中发现的问题和接下来的调整方针。$ [/ F" H1 r. m8 I( T( {& V6 B
花名册夹在书页里，“三井”和“体能”两个词底下划了一道道强调的黑线。
笔滚落到地上的声音令三井惊醒，他跑出去，不知何时起冷汗连连。一扇扇房门里都没有人，大家的行李还在，衣服和没叠的被褥乱七八糟地丢在床上，却哪里都见不到人。
“难道都出去找我们了？”他艰涩地开起玩笑，不敢回头看宫城的表情。
仿佛所有人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忽然集体人间蒸发，也或者……消失的是我。
因受潮而凹凸不平的木质地板上，宫城向他走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前辈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宫城站在门口，轻叹道。; u+ {5 k8 z7 x+ y6 A" a. N
极端的恐惧抓住三井的心脏，他转过身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碎石发出轻微的声响。
碎石。micchi14.net# U5 A3 H" K, G  s- l  d
四周的一切开始坍塌，像在经历一场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所有的颜色混杂在一起雪崩，最后只剩下刺骨的寒风。满月挂在枝头。疯长的杂草从指缝中穿过，身下是无人清理的落叶和散落的树枝，后背正抵着的是粗糙的树皮。手和脚如同被泥土抓住了，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他根本不曾离开这座山。+ A2 X$ M& X: F" `" W7 Q+ Y2 a
宫城抚摸着三井的脸颊，夜行性动物的眼睛反射着月光，闪耀出心满意足的光芒。
“留下来陪我嘛，三井サ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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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6 u1 z  Q) q6 ], Q
起雾后就不曾变动过的手机时间，和秒表对应不上的手表指针的走动；握手时意识到的后辈的长指甲，打篮球的人不会留那样的指甲，身体对抗的时候会划伤彼此，接球运球的时候容易折断……2 |3 c7 f, W7 P* J( [
以及梦中复现的，姑祖母把走失后找回来的小孙子搂在怀里，带点口音的声音叮嘱着：: B8 k( C6 N6 t  V' ?# {
在山里如果有人拍肩膀，不要立刻回头。会被山神带走的。
人们说三井家的小孩遭遇了神隐，全村找了两天一夜，最后是三井家养的小狗咬着那孩子的衣角把浑浑噩噩的少年领回了村中。这样的孩子魂魄不稳，老太太阅历丰富，嘱咐侄子侄媳之后一定要给孩子求御守。7 H# Z, _" A/ o0 P8 @0 ^; R
山神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这一切。祂太孤独了，年轻的公狼失去自己的兄长后因同样的原因遭到了猎杀，爆发的疫病让祂与自己的族群失散，被剥皮剔骨，被砍下头颅，成为人类供奉的山神。3 e( M; w  C: `
那天真无知误闯入神域的少年人是祂漫长时间里唯一的情绪波动。他们约定了还要见面，但祂一分半秒都不愿分开。
下次重逢时祂要他永远地留在这里。$ A- w$ x( t7 L& d
院子里的护卫犬在柔软的草坪上翻了个身，拱起背部双耳竖立，对着空气龇牙咧嘴大声吠叫。$ B4 _+ r! d& ~/ \- g#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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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前台。附近的青壮年都上山去寻找失踪的学生了，旅馆的老板也响应了号召。收音机在无人的大厅里孤独地播报着。+ V" c2 r4 K% m" ^" I4 V
“新闻速递，某某山一带发生人员失踪事件，某某大学一名二年级学生行踪不明，现场发现犬科动物的脚印，当地已开展搜救工作……”
陶瓷招财猫在电话机座机旁笑眯眯地摇着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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