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宫三】待风止浪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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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23-8-31 13:32 显示全部帖子

【宫三】待风止浪息(完)

收录于合志《晴雨指数》，解禁后放出存档，有微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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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风止浪息》
Miyagi Ryota & Mitsui Hisa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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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良田在门轴迟钝的嘎吱声中推开天台的门，然后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实打实地吹得猛一哆嗦。
好冷啊。他想着，在又一阵微弱的噪音中反手带上了门。7 L  o) T( [( g' a2 `. C0 k$ h) F
头顶的天空像是被劣质刮刀抹上了大片厚薄不均的铅灰色水泥，层云堆叠，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新的麻烦，而地平线交接的近处倒是白得发亮，不知道那边又是怎样的情景。前几天下了场雪，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落到地上没多久就和尘土混成了泥，相比往年的量着实有点不够看，不过温度却也以这场雪为界限一降再降，似乎比以往还要冷上一些。
冬天的风里仿佛夹带着无形的刀片，露在外面的鼻尖没过多久就僵到发痛。宫城紧了紧领子，边走边四下探查，最后在一块避风的角落看到有片衣角闪了闪，不抱期待地走过去一看，发现还真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9 H* E4 O+ J/ I2 C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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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去哪了呢，原来在这儿。”. r' s+ ^. g/ h
熟悉的散漫男声拖着令人不爽的长调突兀地在附近响起，正在低头考虑着什么的三井寿被这句话暂时打断思路，视线从手里捧着的花里胡哨的厚书册上移向声源，就见板着脸的宫城良田正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背景板一样的天空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阴云，衬得宫城的表情更加风雨欲来。
“球场没看见你人，教室里也没影子，想着来天台上碰碰运气呢，结果还真就找到了。”* H9 t# c4 u" g5 p  \5 A
慢悠悠地迈开步子走到近前，趁着只在对方坐下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角度优势，宫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仰着头的三井，视线扫过对方干净的脸和脖子上围得严严实实的毛绒围巾，眉毛一挑。
“有了进路就得意忘形地翘练习是吧，真是好胆子啊三井サン。”1 ~5 d0 q5 ]) d. P
宫城故意这么说着，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对方有点得意又不好意思的笑。1 `! |% Q# O0 L- d: i& ]; L
“我才没打算要偷懒逃练，只是一直在想事情忘了时间罢了。”
三井的鼻头也冻得发红，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一说话就从绒绒里面冒白雾。他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还在装样子的现任队长，习惯性地嘴硬两句之后认错态度倒也很爽快。
“再说了……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多亏了你们，真要跑也得先好好道谢再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_* Y/ n$ S/ e

他指的就是刚刚结束没多久的冬季选拔赛，还有在冬选之前经历过的部分动荡，虽然昔日旧事业已风平浪静，但现在再回想起来当时一言难尽的状况，也还是不由得让人心生感慨，说上两句湘北的命运就是这么不同寻常之类的鬼话。+ f8 V. H) a( z( A% n0 {
拼尽全力才拿到的广岛夏日游门票像一个进去之后才发现娱乐项目又少又难玩的游乐园宰客套餐，留给人的除了疲惫的身体就只有巨大的空虚，而等梦境落幕后，湘北篮球部一度陷入过某种诡异的低落氛围，如今看来原因多半是一直以来作为顶梁柱存在的两个三年级的引退，还有新生力量双子星的有故缺席。6 J# x7 T4 L0 s/ w
核心战力一下子缺少过半，于是支撑着重归风雨飘摇状态的篮球部的人，就变成了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的宫城和决心留到冬天的三井。
在球队今后的训练方向和具体规划方面，同样想法丰富的两个人偶有合拍时有摩擦，常常闹得不可开交。但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东西，私下里他们比谁都要了解对方的本意，也正是因为了解才不会记大仇，于是吵完就忘，下次带着上回的继续吵。. n9 d* [; k6 l+ I
类似的剧情一再上演，搞得无力阻止二人的其他部员后来一见苗头不对就脚底抹油，只留下两个不会被波及的女经理人和两头斗牛，等风波平息之后才万分谨慎地重新入场，像极了父母吵架的时候躲去避难的可怜小孩。
不过就算俩人再怎么能互相理解，一直这么消耗也迟早会达到极限，好在很快就结束训练的流川枫先一步回到了暴风雨的中心，以比预料中的康复速度要更快恢复的樱木花道后脚跟上，最后是终于耐不住寂寞低着头回来的赤木刚宪，被过度兴奋的三井逮住好一顿逼逼，黑着脸动作迅速地套上了15号球衣。
一度四散的首发和前首发们以这种戏剧化的进展再度聚在了一起，有人摩拳擦掌，有人心怀郁愤，憋足了一股劲在最后的这个冬天强横无匹地力克一众强敌杀入决赛圈，最终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地冲到了一个相当引人瞩目的名次，三井也终于得偿所愿，凭借自己的出众表现拿到了理想中的升学推荐，现在可以说是彻底放下心头大石，无事一身轻地排进了躺着等毕业的行列之中。
看上去风风光光，但向来爱现的三井在拿到这个结果后却没有到处显摆，有人恭喜就低头答谢，和队友们也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两句话交代完毕就不再提起，仿佛这个结果稀松平常，仿佛场上的奋勇抗争绝地拼搏和一次考的还行的随堂小测没什么两样。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 [% _& U. M# C; t; L
不过他不多说不代表他们不懂，升学推荐之于三井的意义也不仅仅是为了能有个大学上，那些简单的语句背后潜藏着的复杂情感过于汹涌沉重，关系最近的这几个人在他说完之后一个个的或拍打或拥抱或起哄，用了他们最大程度能做出来的表达来庆祝这场漫长的胜利，硬生生把三井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一群人在更衣室里闹了好久还意犹未尽，宫城看着被兴奋的樱木举起来之后还在抹眼泪的人，不知怎么也跟着心跳失衡，鼻头发酸。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a5 G. r0 w8 ~

——但这不代表就能不打招呼随便翘掉应有的练习，简直不把他这新晋队长放在眼里。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W4 r) G/ ]! F+ c3 T) e
即使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开始的契机糟糕至极，也完全不影响三井迅速地扭转了自己在众人间的形象和口碑，转眼就从不男不女的前不良头子变成了深受后辈尊敬的良心学长。% y; ~! l# |  h$ X- P9 k
而且目前除去某个超级新人之外的一二年级们都嗷嗷待哺，就指望着在毕业季倒计时内能多多接受一些来自前辈的优秀经验揠苗助长，之前明明也好好打过招呼，结果这人今天就来这一出，实在是有够过分。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o( I" Q" i4 f5 Y9 B" k9 T% b
一天没毕业就一天是湘北篮球部的打工仔。宫城本着人就要应用尽用再不用就没得用的黑心老板思维想着，本就扭曲的眉毛挑得更加飞扬。% U  @% g4 \2 z/ \3 m' v. q
“没下次了哈，再有好歹提前说一声，省得还得我来找你。”
放完狠话他就卸掉故意装出来的队长架子凑到三井旁边坐下，紧贴在一起的肩膀削弱了部分刚才还绕在周围的寒意。micchi14.net* t2 l; P6 H$ m3 I& W( l5 d
“不过算算时间……好像也没剩多久了，这一天天过得可真快，好像还没干什么呢，就突然跳到了现在。”
三井短促地笑了一声，视线里三分挑衅六分揶揄还有一分得意，望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不想让我走？”3 E2 C1 C8 |5 V4 X, A' Y  `$ X
宫城嘁了一声，用指尖捂上冰凉的鼻梁。9 e( F; N# l! o6 w0 {1 |
“巴不得你赶紧走好吧，留着也是天天跟我作对，而且之前没定下来的时候搞得那么紧张，大家看着你的样子都觉得累，就是没人敢说，现在终于有通知了，你也该高兴了吧。”
“高兴什么，赤木那家伙才好呢，”三井牙疼似地咧嘴，“深体大终究还是把他抓走了，我也只是个差不多而已，哪能比得上他啊。”$ q$ y4 l" t) [1 p. z3 e2 n3 A
谁让你跟他比了。宫城悄悄翻了个白眼，装作听不出这人在抱怨的语气背后藏着的愉悦。+ ~3 p" d' R* v1 n$ v
在那段压抑的情绪过去之后，三井就又恢复到了越接茬越来劲的状态，他对此深有体会，只要装作没听到就好了，才不要平白给这人得瑟的机会。micchi14.net/ o. C+ E4 z' V+ p5 X: ~/ |
他盯着好像更阴沉的天空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到在三井手里捏了很久的书上。- g* L0 x' ?: a3 a# v# o
“刚才就想问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也不像色情画报啊干嘛躲这儿看。”' t, @' h1 s2 b1 u
“你才看色情画报呢！”三井的声音一瞬间大了起来，然后又降下去，把花花绿绿的大厚本强行塞进宫城手里，“从家里的杂志堆里翻出来的东西，一时兴起就带过来了，想着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用，随便看看而已。”5 C4 s- H1 ^8 J
“好家伙……带这种东西来，你没事吧。”7 E. D% t% V: `' ~! k  ~  U  k
书一入手宫城就无语了，只觉得看着大，实际拿到才发现重量也不容小视，这东西完全可以说是块装帧精美的扁平硬皮纸砖，实际一翻更加无语，居然就是本图文虽多但内容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旅游观光推荐手册。
“你好闲啊，现在就开始考虑毕业旅行的地点是不是还太早，而且外面这么冷，你要看这个为什么不在教室里呆着。”
“不是毕业旅行，就是突然想来个两天一夜的短途旅行，随便看看速去速回的那种，”三井如是说道，“想看的时候教室里人太多，其他人围过来指指点点说这说那的话光是想想就很麻烦。”
“那拿去更衣室看呗。”* K' B4 n/ q1 d7 w. V$ v8 V3 r" L
“去更衣室就要换衣服马上练习，哪有心思看这东西。”
行吧，三井寿这人就是常有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6 t4 s+ c9 |3 N. N: ]2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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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没再接话，低着头从开头一页一页地翻，从浅草翻到箱根，又从秋田翻回青森，硬皮书的重量沉沉地坠在手心，从同一地点的不同时节看到不同地点的同一时节，人工造物和自然本色融为一体，春夏秋冬被镜头浓缩在一张张光滑厚实的铜版纸上，五彩斑斓地交织成了在指尖展开的靓丽画卷。8 F/ G6 c6 x# Q2 `
好看是挺好看，但是吧，无聊也确实有够无聊。宫城一边翻一边直白地想着，觉得还不如男高们床底下可能会藏着的落灰的色情画报。
“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跟我应该都还在住院呢。”
他随口这么说着，引来三井寿一连串的“你能不能别翻旧账”的抱怨。; [; j/ w* b! g% z; H' Y8 K5 ?
虽然我跟你原因不太一样吧，宫城有点想笑。
“现在居然能离这么近坐在一起看这种旅游手册，啊命运啊这就是命运吧和你相遇真是命运无情又多余的安排啊三井サン。”micchi14.net! D& T$ B' Z# D! ^1 f& Y: Q( R
“你好恶心，有意见是吧，有意见也晚了！”
三井抬手就用胳膊肘尖捣他，宫城也抵回去，俩人乱七八糟地用肌肉量相差无几的手臂角了一阵子力，又同时因为觉得无趣而收了回来。
“悄悄跟你说一声，花道那家伙还挺盼着你留级的。”, `/ O) \& M0 d6 J# H- P- L2 }
“哈？！”好的不说说坏事，这谁听了不急，“他怎么回事，没事干光想着咒我是吧，一会儿去体育馆看我不揍他一顿的，下次吃饭没他份儿了。”micchi14.net  a1 v; E! `- I% d5 Y
“他说你留级的话大家就又能在一起打一年球了。”1 a, p3 U- ^7 U* z5 E
“这小子……”三井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游移，绒绒围巾后冒出更多的白雾，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明显柔和不少，“说得简单，怎么不想想再上场的时候翔阳海南陵南那群人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真的丢不起那人。”: s3 N! x. J% T
“看来你也不是没考虑过留级的选项哈。”! ?% r4 h$ w# \2 w" i
宫城发出一声短促又无情的嘲笑，然后在三井抬起胳膊准备一肘子捣过来的时候把那本书又塞了回去。! X+ t! A1 K0 ?9 F# S. b
“所以呢，你不去练习躲在这儿看了这么长时间，有想法了吗。”
“……还没有，以及再说一遍真不是故意逃训好吧。”
“是不是故意你说了算，不然听听同行者的意见……呃如果有的话，想好跟谁去了吗，比如堀田他们，或者别的什么朋友。”
“本来就不是故意，现在是想自己去，毕竟这么突然的行程，时间又这么短，没必要专门打乱别人的安排来陪我出门乱转。”
这时候倒是显得挺会替人着想的哈，宫城在心里点点头，懒得去猜这人是真这么想还是就是纯粹懒得考虑带同行者的借口。0 F/ N- }, |6 D7 N/ i
“那总得有个目的地的概念吧，比如说……呃……想看到什么东西，花啊，草啊，森林之类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n! \+ V2 t0 J  a& k/ ^
“不太清楚，”三井又是片刻沉默，“有点想看海。”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o  S: ]9 E# ]: Q
“哈？出校门没走多远就是海了你说想看海，想看放学就能去，有必要专门旅游去吗。”/ O. \0 N0 V+ [& j
“那不一样！想去个远一点又不像这边这么冷的，安静点的能看到海的地方。”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D9 Y/ X1 W9 A
海跟海也是不一样的好不好，三井恨铁不成钢似的白了宫城一眼，脸上写满了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氛围都不懂，简直浪费感情。& [% }1 b# D0 v* ]+ T. I
但是呢……/ k2 n# U3 F% v4 K$ K4 z: W+ T( `
远一点的，安静点的，有海的地方。
“那……”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n2 S( D, f1 H
一片有些阴沉的蔚蓝在眼前浮现，宫城一瞬间的怔忡，随后听见自己的声音擅自从口中冒出来，鬼使神差般地在后面接了这么一句。+ d5 h# @, q- p) v4 ]"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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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冲绳。”7 t& `5 I2 c* p+ E5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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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新不旧的巴士在路上慢慢地行驶了一段，又一步一蹭地在路边的站牌处停了下来。
三井寿背着包从车上下来，在双脚踏上坚实的地面之后才终于长出一口气，感觉仿佛重获新生。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 I/ B* Y; |
从神奈川飞到冲绳的时间比想象中要短得多，意外的省出了不少空闲时间，从机场出来后径直登上通往目的地的巴士，和零零散散在车里坐着的几排人一起在路上颠来倒去地摇匀了好一阵子，差点把三井的馅儿都摇出来，直到下车后才从这种比体能拉练更加折磨的状况里解脱，在心里没有目标地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大巴在他身后啪嗒一声关上门，载着剩下的乘客又晃晃悠悠地走远了。三井弯下腰拄着膝盖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胃里的不适感，脸色一言难尽地盯着远方比印象中更加广阔的海面，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F% y( F1 D. D! ^8 h* u
“没想到你还真就这么跟我一起来了，总觉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家里人那边真的没关系吗宫城？”
宫城良田正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背包，听到他这么说有点莫名地看回去，顺手拉上拉链。
“能有什么问题，反正就两天。”9 V# R4 a4 {: J$ {1 P. C2 x
“你怎么说的？”( m6 w* ^. {5 Z/ B
“还能怎么说，就说有个怕寂寞的学长挫折了伤心了突然脆弱了想出门转换心情，诚心诚意地邀请了心地善良和蔼可亲为人大度的我一起陪同，且包吃包住，有这好事不来白不来你说对吧三井サン。”
“你小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micchi14.net- l4 ?* G. |8 ^
仍旧处于晕车余韵中的三井没什么杀伤力地瞪了他一眼，心里确实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在天台上听到宫城提出冲绳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好远啊，第二反应是倒也不是不行，思考片刻之后长这么大没来过冲绳想实际看看的好奇心终究是占了上风，于是就这么干脆地定下了“那就去冲绳”。7 Z' }7 t3 p1 y* d* C& E
不过邀请宫城良田一起算是个意外。4 ~# R6 l! \/ k5 ^9 Q: f8 C
他的脑子还在转着别的计划，出行方式和路线规划在脑袋里混成一团，邀请的话语就已经不经审核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才想到这么问实在是过于唐突，又是对非毕业生来说有点尴尬的时间点，被当场拒绝也一点都不奇怪。micchi14.net7 P- b1 i1 p# x6 l5 {% a0 C
但是宫城良田就这么答应了。# I/ L9 [* d8 t* E
「我对冲绳还挺熟悉的，可以帮忙带路，顺便防止你这么傻的人出门被黑心老板敲竹杠，省得到时候被人扣住回都回不来。」% |8 l- m6 i6 w, U4 r# G
当时的宫城如是说道，而三井先是被故意诋毁自己的话气得咬牙切齿，又很快就为了有个熟悉的旅伴而高兴，于是两人简短地制定了一下有跟没有差不多的旅游计划，等到周末就背着简单的换洗衣物直接出门，一路冲到了冲绳岛上的这块小站牌旁边。
要是让你那群朋友们知道我跟你来旅游肯定会嫉妒死我。出发前宫城顺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思蹦出这么句话，换来了三井毫不在意的一句那怎么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跟你单独出来确实感觉有点怪怪的，”三井直起身子，视线仍旧停留在宫城蓬松的花菜头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怎么说呢，就是……怪怪的。”0 {. [9 Z: ~/ I1 t4 D( w
怪吗？0 `/ t+ m3 Z2 g' A! H
那当然了。
“毕竟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跟我应该都还在医——”0 p6 B  p! S8 G7 j6 I
“能别提这茬了吗！”micchi14.net/ s2 z; B# M$ s! M
海鸟在他们头顶掠过，混杂着海水涩味的风带着潮湿的气息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脚下的道路笔直笔直地延伸向前，好像永远没有终点。两个人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一边晃晃悠悠地沿着路向前迈开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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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冬天，冲绳的冬天就是比神奈川要好上不少，起码从温度方面就已经赢了太多。但即使他们来之前一再认真的搜索过了天气情况，也还是在下机之后发现突然就变成了灰蒙蒙的阴天。
不过只要不下雨就好，反正神奈川这几天也不怎么晴。两个人顺着事先规划的路线走到早已定好的住处，这地方还是宫城选的，答应了要出食宿费的三井寿本来还对这家比别家稍高的费用颇有微词，怀疑宫城良田这小子趁机向他的钱包发动复仇战，结果等实际到了才发现这家民宿位置优越环境良好，内部设施一应俱全，又因为离沙滩很近，房主还在阳台外专门搭了块空旷的小露台，专供客人随时看海。
三井很喜欢那块露台，一进屋放下包就冲上去，白色的袜子在露台厚实的木板上踩来踩去，转身冲着正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他的宫城比了个拇指。
“看不出来啊宫城，这地方真挺不错，还以为你故意打劫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还挺有品味的。”8 X; z, C: p# J
宫城良田觉得拳头有点痒痒，用力攥了两把。" A; v" Y7 H4 f1 @" i
“谁要打劫你，就说满不满意吧，不满意现在收拾东西退房现场去别家找新地方。”
“我没说不满意！”0 _  N; E- l7 i' {8 l  L
三井折返回来，回忆着房主的交代从墙角的箱子里抽了个垫子，又蹬蹬蹬跑回到露台上放好，盘腿坐在垫子上看一眼远处的海又看看宫城，笑得眼睛发亮。3 x+ {' i1 Z6 v
“之前我还有点怀疑，不过能找到这种地方看来你确实对冲绳很熟，之前来过？”8 n7 J+ t$ _  T# T7 j7 q
来过？6 ]/ G) Z! s2 k% f1 W1 \- [0 H
“……来过，来过很多次。”4 h5 q  c% c7 H+ ^% x9 N
“是吗？好羡慕你啊。”
三井转过头继续看海，好像就只是兴致所至的随口那么一问，并不在乎询问的对象会做出怎样的回答。
但是……, D5 b! D, {# Y9 L+ u
羡慕吗？宫城看着那个坐在台子上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不是不知道这人时常这样，似乎随时都会对其他事物产生兴趣，却又显得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样在意。宫城良田对这点一清二楚，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从包里逐个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也收起了心中刚刚一瞬间期盼对方追问更多的微妙情绪。
洗漱用品被暂时摆上房间内的小桌，替换的衣服也整齐地叠放在床脚平整的单子上，宫城正在检查背包内部卡住的拉链，就听到那人又蹬蹬蹬地从露台上跑回来，喊他出门去更近的地方看海。0 c+ S- D+ a! G. Y: l8 h! p$ ^- l: y

海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宫城不懂。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X; Y5 z( O2 c
当然他更不懂给三井寿推荐来冲绳的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
天空似乎比他们刚到达的时候更加灰暗，沉重的云层堆叠着压向界限模糊的地平线，就连风都比先前大了一些。不过这对初来乍到见到什么都新奇的三井来说毫无影响，即使是除了沙滩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他也能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到底在哪找到了乐子。
宫城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视线从时不时飞过的海鸟游移到走在前面的三井身上，又从远处暗沉的海面重新定在三井背后，如果说三井当时的邀请是一时兴起，那他紧跟在后的应允更像是随心而定的本能冲动，现在冷静下来理性回归，怎么想怎么觉得如果当时拒绝的话才会是更正确的选择。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J. G' }2 e  g6 v- {
不过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就地反悔转身走人吗。宫城在心里叹气，突然觉得脚上的鞋变得像踩了沥青一样沉重。
“喂——宫城——”) b$ g& U4 S, T* e6 V
三井的声音乘着风飘了过来，宫城把自己从先前的思考中拔出来，才发现那个人不知何时跟自己拉开了好大一截，正站在路边向他示意远处的什么东西。
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就见三井眼神发亮，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指着某个方向。
“有船哎。”micchi14.net1 G4 i* M; P* x  v" P0 {4 {
指着的方向的尽头是一片很常见的简易码头，旁边停泊着的几条白色渔船从他们所在的位置看来仿佛漂在雨后水沟里的单薄纸船。. Z! \% f! x. Q( m& _1 [* Z, m
要不要去看看？三井看看宫城的脸，又兴味盎然地望向那边。
“船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只能在这儿看。”
“那不一样，别处的船是别处的船，冲绳的船是冲绳的船，走吧，就去看一眼。”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 c. L( A( f, s5 t1 Z" P
这不是已经擅自决定了吗还问我干什么。宫城良田有点头疼，但又真的想不出什么有力的拒绝理由，那看看就看看吧，他跟在步伐轻快的三井身后走向码头，单薄的纸船随着距离的缩短而膨胀恢复普通渔船的面貌，船锚沉在水里，船头牢牢地拴在栈桥边的立柱上，随着海浪的涌动而上下起伏。. P! p; N4 F0 D# D' P" u6 B
就只是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渔船罢了，白色的，小巧的，不那么稳定的，难经风浪的。, z6 w8 N# L9 R5 K6 W- _
和他曾经目送着远离的一模一样。
“不知道这些船能不能租，或许有机会出海转一圈呢，”又有了新想法的三井看着似乎一步就能跨上去的船尾和附近放着的似乎能当桥的木板，“我还从来没试过坐这种小船，来都来了，不试试总觉得可惜。”5 F8 @1 G9 h7 [5 Q; w
“不要。”/ m+ e2 D* |% u  w1 S$ ?; @
海风呼啸，宫城冷硬的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刺耳。, a/ Z8 A% N# C5 ~, G& ~9 o. U
三井倒是没觉得宫城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盯着船边沉入阴影的铁链不停打量。. w0 i! d+ Z" e  M  v8 X. o
“怎么，你晕船？”
“我晕海。”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7 l4 k7 G2 V6 o' F+ v& ]8 S6 [
“晕海？”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 }6 c( t$ z: {; q
晕车晕船晕地铁很常见，晕海这理由倒是头一次听说，三井想笑，却在转头看到宫城的眼神时收住了差点就出口的调侃。6 `1 ?0 }2 D: j: y$ n( l' Q4 ~8 C
“别坐了，”宫城看着他，“风浪太大，船会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z1 Z5 Q% c' }3 e5 k/ P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般，一道海浪迅疾地拍在栈桥边缘，飞溅起的白沫落在三井的裤脚上洇开了点点水痕。宫城低头叹了口气，避开对方带着些许探究意味的敏锐目光，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和码头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好在三井也没有拒绝，老老实实地被他拉着走出一段路，直到感觉手腕上传来的力气有所减弱才重新出声，说想再去海边走走。& @+ j1 _, o  {6 ]5 D3 V#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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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良田坐在沙滩上抱头郁闷，再次觉得要是没有跟着来就好了。% W' ]" g) _* q+ t/ y: Q5 H( h
干嘛真的要来呢，他开始认真地后悔。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 h7 \6 r; v" f( a8 r: N2 e
让堀田那些人陪着这个麻烦的家伙到处乱跑不就好了——他这么想着——但是从当时那人的反应来看好像确实不怎么想和别人一起，那他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呢，自己为什么又突然想不开答应了呢？
受到邀请和答应邀请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且其中至少有一个人脑子有病才会成立。宫城跟自己较劲半天，最后勉勉强强得出了个“如果那个时候没答应的话指不定这家伙真的就自己跑来然后倒大霉”的结论，只当是日行一善，提前拯救潜在的失足少年。
掠过身边的风比之前更加强劲，几乎连发胶都要散架认输，成群的白鸟在远处盘旋鸣叫，海面在焦虑地躁动，越发高涨的海浪卷着白沫在岸边撞得粉身碎骨，宫城皱着眉抬起头，冲着那个脱了鞋卷起裤脚站在海边的背影喊了一声。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三井サン，风越来越大了！”" l! p8 g; v$ a& Y+ q. S7 i
他的声音顺着海风在空旷的沙滩上传出去很远，但是三井没有回应，仍旧背对着他面向远方，静静地站在过膝深的海水之中。! y. g  N# g" u0 j
“浪也变高了！水都快到你大腿了回来吧三井サン！”
“三井サン！”  z/ ?: O$ v3 v  @: H
宫城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从心底上涌的不耐烦溢于言表。阴天总是让他格外烦躁，好在这回三井有动作了，似乎很是愉快地抬起手指向前面，同样冲着他喊。
“宫城你看那边！”
“看什么！”0 w6 G% c& g+ t! ?  `" r) \
“看海和天空！”/ V' U- x& n; ~( _3 u5 a* k
所以是在看什么？虽然宫城平时就时不时搞不懂三井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今天尤其严重，因为自从到了冲绳之后他似乎就彻底失去了对这人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行动的判断能力，只能十分被动地跟着去看去听去感受去思考，压根不像来旅游，倒像是来做什么奇奇怪怪的高强度脑力训练。
看那边！三井的手伸得直了些，宫城眯起眼顺着他线条流畅的手臂望向远方，看到的只是阴云密布的天际和深色的海面在地平线暧昧不清地交接，乍一看仿佛没有边界。
“到底要看什么！”  I2 y( a$ q. O: X
“我是想说！你觉不觉得！天空是折叠到头顶的海面！”micchi14.net* ?$ d/ a8 l& l% k  E
……哈？
“哈？！”宫城这下是真的无语，当机立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拎起三井放在旁边的鞋毫不客气地下了最后通牒，“你走不走！你不走那我先回去了啊这边风太大脸和发型都要吹坏了！”
“现在就走吗！”踩在水里的三井转过身，看着作势离开的宫城慌慌张张地就要追过去，“等等我！宫——”# E+ W/ r& ?* `/ h' j
他努力在已经没过大腿一半的水中迈开脚步，但是被比之前更有力的海浪撞在了腿上，脚下久经浸泡过度松散的沙子塌陷出了埋住脚掌的陷坑，他努力保持身体重心的稳定，却还是在下一波浪花的冲击下失去平衡，仰面倒在了冰冷的海水之中。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A8 ]( F0 u' X

海浪在他倒下去的时候短暂地分开了一个缺口，继而又在他的头顶无缝闭合，像极了抓到猎物合拢叶片的捕蝇草。不慎呛进去的水沿着喉咙一路火辣辣地烧进体内，越发强悍的浪潮压制着修长的手脚，浮力搅乱了对身体的掌控，三井挣扎着四下摸索，试图稳定自己从水里站起来。
可是不太行，手掌触到的沙子崩溃下陷，不复灵活的肢体仿佛变成了难以摆脱的枷锁，他被水流冲击得上下漂浮，一时之间找不到能提供帮助的有效支点。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Y2 v: B0 m6 T) c' x, N- f2 k0 i( b
——这算是溺水吗？micchi14.net& e5 ?) g8 v/ g6 y8 H
三井在水下有些困难地睁开眼，从落水到被水没过实际上只有短短的十几秒，感官却被拉长到仿佛过了几十分钟，但他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能放任部分精神游离在状况外沿胡思乱想，没觉得恐怖和危险，只觉得这种感觉倒也没有那么陌生。micchi14.net9 e! W* {# `: `+ H- F
就好像他曾确确实实地身处海底，在平坦的陆地上也随时觉得自己即将溺毙。" t. D4 B  ?  Q- R
那么……这种时候要怎么——3 s4 U9 d  }! I5 q& p/ ~
“三井サン！！！！！”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K- ~4 t! g. K0 D0 f7 i" H' @+ _8 E' s
有谁在尖利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惊慌到甚至破了音，但是透过水面传到三井耳中的更像是浑浊不清的咆哮。紧接着水牢被劈开了，已经在海沙上按稳的手腕被另一个温度紧紧抓住，连带着同样拽紧的衣服一起，被人用尽全力拉回了安全的岸边。micchi14.net4 z8 k5 H# K$ [
出水的一刻三井觉得自己像条被拖出安全领域的鱼，完全湿透贴在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紧绷的外皮，不过呛水带来的疼痛马上就把他拉回现实，他艰难地半趴在沙滩上咳得惊天动地，手脚脱力浑身虚软，把他拖回来的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在他背上又拍又揉，让他更快地恢复顺畅的呼吸。& f- t1 N2 J3 k) J. H
“啊……还以为这回真要出大事，幸好有你在……”经受刺激之后的喉咙哑到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语句，三井觉得在水里脚滑很丢人，下意识地想开个玩笑含糊过去，却发现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宫城？”
按着肩膀上的手捏成了拳头，带着不加掩饰的颤抖死死地压着他的肩骨。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 D. w: a& N- a! [) L" G- {
“宫……”
“你这个人啊……”宫城的声音也在发抖，但努力压抑着的愤怒还是顺着挤出来的字句零零落落地散了出来，“我刚才要是不在的话你该怎么办！！”; `- J1 A: Z6 d" n4 `% S( L
“……我……”micchi14.net. z! `7 V$ F  A: v4 A$ O* v
“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这么任性，任意妄为，不听也不看自己的周围，”怒火随着逐渐激烈的言语越发高涨，向着仍旧歪在沙滩上的人劈头盖脸地倾泻而出，“我后悔跟你一起来了啊真的是！早知道就不该跟你说来冲绳，想看海老老实实在神奈川看不就完事了你干嘛非要跑出来啊麻烦死了！！”
高涨的风浪在二人身边翻涌吼叫，阴云密布的远方传来了沉闷的雷鸣。
三井终于缓过来几分，用逐渐恢复力量的手臂支起身体，带着些许困惑转向跪在身边正死死地瞪着他的宫城，再开口的语气却是意外的和缓。  j) a) ?, `4 S0 w, P! R
“为什么这么生气，宫城，我只是在水里摔倒了而已。”
“我——”
差点冲口而出的话被硬生生在舌尖截断，宫城僵硬地避开三井的注视，刚才的怒火如同幻象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焦灼和惶然。
他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表达那种情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在面前倒下，被分开又合拢的海水吞没，有一瞬间他觉得三井寿仿佛变成了一朵并入海中的泡沫，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冲进海里，拼命地把仍旧没能挣扎起身的人拉了回来。
……但是这要怎么说呢？好像傻子一样。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7 @6 c" C! [
于是更沉重的沮丧覆盖了焦虑与不安，宫城无话可说地低下头，却感觉到面前的三井寿伸出手，安抚般地搂住了自己的肩带到他的身前。
“但是谢谢你救了我啊。”
宫城的额头抵在三井肩上，能感觉到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也在轻微发颤。
刚刚溺水上岸的人哪有那么快就恢复正常，他放弃般地叹了口气，闭上眼伸出手，在三井背后重重一拍。2 w+ ]0 ^6 N3 g( M
“算你运气好，遇到离岸流就只能喊人去海底搜你了。”2 ?8 A; |  l: w! V+ Y0 y
“是吗？那如果天空是折叠过去的海的话，四舍五入岂不就等于我飞上天了？”! |+ D1 y: J) Q3 V" _' J
“怎么还在说这个……”宫城觉得相当无语，“不过算了，起码这次我从大海那里把你抢回来了。”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从沙滩上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被水浸透的鞋湿哒哒地裹在脚上，每走一步都觉得仿佛踩在什么厚厚的海草上。宫城有些吃力地架着仍旧不太有力量的三井，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边人在小小声地笑，抽风似地说好险啊差点就跟你一起殉情了。
对此他的回应是一肘子毫不留情地捣上对方侧腹。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1 C/ x! H6 p0 K* ?  m* I; A. h
“他妈的谁那么倒霉催的要跟你殉情，快点回去吧衣服都湿透了很冷啊。”micchi14.net7 W5 f+ y- U0 y. Z; w0 M4 \1 h2 l

宫城一边擦着头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先一步洗完澡的三井穿着浴衣面朝海坐在露台的垫子上，旁边还放着另一块软垫，多半是给他准备的。
他捏着毛巾想了想，带着一身热乎乎的暖意慢悠悠地走过去，在三井身边坐了下来。micchi14.net+ q+ e; o! u  J9 l1 ]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好一阵子，宫城眺望着似乎比刚才稍微平静些许的海面，想了想还是先一步打破了沉默。0 G$ @2 ^6 K  M2 K! U
“我说……三井サン。”
“啊？”
“你为什么突然想来这么远的地方，”话音未落，宫城突然感觉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而且从到了这边之后你好像就不太对劲，总之不太像平时……你在想什么？”; N9 Q5 ?8 b( }1 Q; T& T. i( p
非要说的话，从躲在天台自己偷偷看旅行手册这件事开始就不太对劲，他很难想象平日里那个总是习惯成群行动的三井寿会如此悄无声息地做什么事，不过转念一想之前也是不声不响地就走了不良路线，有这般前科在先，或许能够说明这个人进入独行模式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哪里出了问题。micchi14.net) U& ?2 ?" @6 t1 q; F, O
宫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没错，在心里自夸老子不愧是观察能力一等一的靠谱队长，一边顺手整理了一下完全散下来的发型，安静地等身边人给出回应。
三井叹了口气。' M# c" I, A0 p
“就只是想看看海罢了。”
“所以为什么不在神奈川看。”
“海跟海是不一样的。”
所以到底哪里不一样。
宫城想不通，抬头看着三井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浑浊的天空和远处的海面连接成片，三井安静地站在露台中间，像一座在那里放置已久的人形雕像。他体格偏瘦，稍微大了一号的浴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腰间的带子也只是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被风刮起的浴衣下摆如同飞鸟张开的双翅，仿佛下一秒就会带着他飞向难以触及的高空，然后再也不回来。micchi14.net+ T- E* x- V0 G, N8 g
宫城看着距离自己一臂之遥的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了那片素色的衣角。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H  @  D$ `6 u' {# R
“怎么了？”9 G' U7 P4 v7 y9 b! y9 K
“……没事，”宫城有些尴尬地松手，看着三井重新走回来在旁边坐下，“怕你一不注意就飞走了。”
“哈，我又不是鸟。”
更尴尬了。micchi14.net9 v0 a7 C. h( ?) c3 f, L
宫城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于是开始没话找话。第一个提起的就是那个诡异的天空和海的理论，他想知道三井为什么会对这点执着地拽着不放，结果刚一问出口就见那人抓了抓头发，回了一句其实他也没想太清楚。
“想不清楚还一直说！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不得了的高见，差点就跟着一起思考的我简直像个傻子似的。”micchi14.net! S! k: \0 q+ p9 Z2 E' i7 }$ m# G2 m
“怎么了，偶尔想点这种东西不也挺好的吗，而且要是这么说的话，天上的鸟就和海里的鱼是一样的了。”
“才不一样啊笨蛋！！”
怎么会一样呢，鸟掉进海里会死，鱼飞到天上也会死，在原本的环境中能够自由活着的生命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之后就会死于窒息，被强行剥夺了赖以生存的东西的话不管是什么都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继续活着，不过若是把这点换成人来想象，无论是升上天际还是沉入海底，人都不会再回来，那么从海底飞向天空，也确实只是从一片海到另一片海罢了。+ r3 Z. q3 R- c) t( Y3 {/ u
如果是这样想的话——
“三井サン，”他低低出声，“你为什么会邀请我一起来。”micchi14.net; ?/ G/ T6 o. c7 K& i9 Z+ u* H6 G
“那你呢？”三井不答反问，“你为什么答应了跟我一起来。”' X' R6 \" d9 |+ `9 g/ n% ]
宫城无法回答，他说不清，也不敢承认。  v' E3 N5 w7 n3 `
三井又一次沉沉地叹气。
“……就只是，觉得有点寂寞啊。”
意料之外的话令宫城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头一次在那张总是精神十足的侧脸上看到了寂寞落下的阴影。1 ^9 Y' @+ G* Q2 m
他被突然上涌的陌生情绪击中，连带着心跳也逐渐加速。
你看，这不是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毕业了吗。三井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话，与其说是说给他听，倒不如说这些话在他心里已经憋闷了好一阵子，借着这么个难得坦诚的机会一股脑地倒出来见见光。2 a- m0 B$ f* ]4 G
——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毕业了也就真的退社了，说实话很不舍得，一起比赛的这段时间太开心了，比以前加起来还要开心，升学之后就要去新的地方，有新的环境新的认识和新的故事，偶尔也会想着自己能不能适应啊能不能做好啊什么的，会觉得很累，也会觉得没必要想这么多只要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就好了，但是呢，人的心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东西你说对吗宫城？
“哈……”
从来没听过这个人会一下子倾诉出这么多普通又现实的不安和迷茫，宫城觉得心口有些发紧，他本以为自己在听到这些事的时候会笑得开怀，顺便毫不客气地吐槽一下什么嘛看你天天吊儿郎当的那个样还以为你没这根神经，可是此时此刻身处此地，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望着远方的风浪，看着海面和天际的交界晦暗难明。
但是为什么要跟我说呢？他有些惶然，心跳声怦怦地在胸腔里左突右撞，却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当日在天台上，在他遵从本心所愿答应同行之后，身边人明亮的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喜悦光芒。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t" P5 v8 i! j8 A) O  {
会是这样吗？) a% I/ D( v- ]; ]- E( {( `+ M
按在露台上的指尖有些麻木，他动了动手，像是不经意般地盖在了对方纤长的手指上。micchi14.net) h6 l! m2 |8 [! @
视线的余光能看到三井转过头看他，虽然看不清也猜不到那张脸上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但片刻之后，他就感觉到指尖传来了回握的力度。
那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A' X' c4 b: K3 G" k% B- ^- g
“三井サン。”
“嗯。”2 ~$ ?9 t( K9 r5 X; N2 i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u9 Y4 M. K7 y
“是什么。”
“其实樱木一直盼着你留级。”3 @6 m1 Z+ @, a. c% R5 Y% Z5 v2 x
“这话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笨蛋。”
“他说你留级的话大家就又能在一起打一年球了。”
“这句也说过。”
“我也盼着。”
交握的指尖轻轻抖了一下，宫城却仍旧没有转过头。$ r- u" Y! h+ R: @. j' x) d1 B4 T
刚才还让人尴尬的沉默在此刻化作二人心照不宣的共鸣，他们安静地坐在原地，捏着身边人手指的三井稍稍往身侧歪了些许，用手臂贴上了宫城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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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昨天那个风云变化的劲头来看本以为会迎来一场冬季大雨，但一夜过去竟然无事发生，仿佛那些风浪和雷鸣都是故意放出来吓唬人的天气异象，在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间里偃旗息鼓，等候改日再战。micchi14.net! h2 ^- ]! e0 _2 p* b; w
可惜阴云仍未完全散去，仍旧灰扑扑地蒙在天际，宫城看着正前方仍旧精神十足到处走走看看的三井，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垂在腿侧的手随着步伐晃了晃，然后轻轻地捏了捏昨夜相牵的手指。micchi14.net( ^' P" U2 B  w; f
那个对他流露脆弱倾吐孤独的三井仿佛是场期间限定转瞬即逝的幻影，早上起来的时候仍旧是常常见到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无良学长样，但有些事情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变化，他们谁都没再说起，却也清楚对方心知肚明。& v" Y7 `2 T* {6 o
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也可能根本不能用好坏去衡量，宫城乱七八糟地想着现在，想着未来，他突然很想带三井去那片自己曾经常去的海滩，再一起爬上高耸的礁石，坐在那个收拢了很多故事的秘密基地里看日出日落，听潮水呼啸。" i$ q2 z* [* G% c
冲绳的夕阳非常漂亮，他觉得三井一定会喜欢，然后呢，然后或许就能——6 x/ e! ]6 H  q7 U0 F
“喂——宫城——”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进一步的神游，不知道什么时候甩开他远远一截的三井站在路口，遥遥向他挥手。; @3 u+ S& \& ?4 B7 P
“再不走快点就赶不上航班了啊——”
“知道了！你自个儿走那么快干嘛，等我一下现在就过去！”
那就下次吧。宫城一边冲刺一边想着，下次由自己来发出邀请，选个天气好点的，一定不会撞上阴天的日子。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m( Z9 b8 A8 [
而下次他也会好好说出来，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向对方完全坦白。+ o) D  ]  k+ ?) h

前面的路越来越短，他离那个人也越来越近。
然后两道身影会合在了一处，向着同样的目标迈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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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虫欢迎指正！！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A& v( E  g, |6 E" q) k/ n# y
朋友看完之后对我破口大骂说写的什么东西
我：我自己都不是东西了还能写出什么正经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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