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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仙三】夜雪 by 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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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19 显示全部帖子

【仙三】夜雪 by 三儿

1、; I1 q& n1 l  c; K6 f

非常大的雪，三井在车站站了四十分钟，车还没有来。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 M" a; n. Q6 a: }3 m
咖啡早就喝完了，手里的纸杯被捏成小小的一团。) Z' c& g  I' x, X
嘴角长长地拉下去，要发火了。头发上衣服上睫毛上全都落了雪，英俊的脸变得模糊不清。
他跺跺脚，下着大雪的夜，四周寂静无声。
身边还有一个人，好像也在等车。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S( f1 C- M* W& r  B
两个人的站姿一样，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肩，口中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车还是不来。0 |# T' h* \/ R& x. G; f$ ~3 z
三井终于起了疑心，忍不住，绕到车站牌那里去看。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骂道：“混蛋！”
旁边的人噗哧一声笑了，三井转过头，发现那是一个高大而好看的男人。3 R( @; E# J' L6 d, V$ \, P
“耐心点，着什么急，反正总能等来的。”那个男人笑着说。他说话时纷纷扬扬的雪花便落入他口中，惹得他呸呸地吐了几声唾沫。8 q% P5 K* k3 L& i
“不幸的是，我看咱们是等不来了。”三井没好气地说，"末班车的时间已经过了。”
那男人愣了半天，扬起眉毛苦笑道：“怎么会这么傻。”micchi14.net/ X3 [: d6 G6 Q
三井歪着嘴：“谁那么傻？你，还是我？”micchi14.net; ~2 H9 s& O- m; [& W
男人摸摸鼻子道：“我们两个。”micchi14.net; M$ h1 Z% X9 o1 n8 B0 S: `( z
雪沉沉地压下来，三井此刻已经觉不出冷来，只有深深的空乏疲惫突然袭来。
加班加到这么晚，连最末班公共汽车都错过，而他现在还空着肚子。9 T3 r  P% u5 C6 r1 ~' {
他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那同病相怜的笨蛋在旁边替他叹了一口气。9 p  _: X. h5 T7 Y' o
“要赶紧奋斗，挣钱买车，以后便不用担心这样的事情。”这个陌生人说。
“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还车呢。”三井从鼻子里说。
“你还这么年轻，前途未可限量。”0 p. ?# w5 Q* j6 t
“有人从十岁就开始卖拉面，卖到七十岁还是卖拉面的。”
那人大笑起来：“我相信你的工作比卖拉面要有技术含量得多。”+ z) r# B" Y5 J" _7 d
“什么技术不技术，做什么都是混生活。”三井疲倦地说，“天天坐在办公室里接受电脑辐射，死得都要比一般人早。外人看来觉得我每日西装革履好不光鲜，挤地铁挤到内伤的时候又有谁知道了？”
三井说着话，却在潜意识里诧异自己的荒唐。他居然站在这里，顶着大雪，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大吐苦水。
“说得是。”那人赞同道，“照这么着，即使发了大财又怎么样，只怕都没有几十年寿命享用。”micchi14.net- l! r7 K* |5 m/ F4 U) O# f' p5 s
三井盯他一眼：“说得透彻，你又是做什么的？”
那人刚要开口，三井又没好气道：“千万别告诉我你其实是某财团董事长的儿子，今天只不过一时好奇出来体验生活挤公车，结果沦落到和我这个穷人一起站在大雪里的结局。”
男人几乎笑翻：“怎么可能，我倒真希望有那样的好命。”3 C! w$ J: e  ]# P% h* v8 Z
“我的职业非常普通，”他说，“我是名教师。”
三井哦了一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Z/ N7 G7 v. i6 ^
“你说。”男人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再在这里等下去，车也不会来了，是不是？”  S6 I, H6 D. V
“是这样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N, \' X' q/ B/ ^. `0 ^/ Y
“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三井怒道。
男人笑：“说得极是。”他摸摸头，“这样吧，我们两个今天在此同时犯傻，也是缘分，如果就这样各回各家，未免辜负上天安排。看你也冻得快要死了，不如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去喝几杯如何？”% |, q" H+ Q' }0 o
三井有片刻的犹豫。
已经这么晚，雪又这么大。$ `( R+ l7 z8 n* P& y/ l# z
可是他真的真的非常冷，放在口袋里的手已经失去知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R" R) R! ^) _: H; P7 f5 H
男人笑了：“来吧，生活辛劳不易，偶尔小醉又何妨。”micchi14.net0 D5 f! W: E. `& @4 C0 f
( Z) v! D8 Z$ i' O! L; @. r2 H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07日16:56:35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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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0 显示全部帖子

2、) q# S9 G4 X( Y- y0 x
4 [# c2 {& B2 |& T0 I
--------------------------------------------------------------------------------micchi14.net9 Q- r; I0 e/ D1 @
喝到第六瓶酒的时候，三井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冻得没有知觉的面颊暖和过来，开始有一些火烧火燎的痛。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7 R/ O0 B9 y9 @" T9 i
“仙道，”他叫着他的新朋友，“当老师很辛苦吧。”micchi14.net5 f) G! l9 {" W5 d4 \+ M
对面的男人沉思道：“辛苦是不会的，但是会觉得惴惴。”他用手掌摩擦着额头笑起来，“你知道，当你站在讲台上的时候，看见下面坐着的孩子们都以一张非常平静的小脸对着你，你的心里就会开始发毛。谁知道他们那些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们在背后会不会给你起千奇百怪的绰号，你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可笑……等等等等。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吧。”9 H# E7 r+ W" B2 Y7 u. j
“是你想得太多了，”三井肯定地说，“你不应该对生活有这么多的抱怨。”micchi14.net, T' v; x* J. A( V5 v9 b
“你从来不抱怨么？”micchi14.net( g5 I8 n+ ?0 r7 R) ^* i' F- j: P& N
“从不。”, `/ N9 s, h/ d  M' }
“如果遇到非常非常讨厌的烦心事呢？”
“接受。把那些事情看作一杯espresso，虽然很苦很烫，但是要拿起杯子一口喝下去。”micchi14.net- n7 _8 G) `8 O. v6 M
仙道沉了一沉，才笑道：“喂喂，这句话已经是在抱怨了啊。”
三井把脸埋在手里，酒已经冲上了头。2 M0 S6 g6 d, a8 T# j0 S
“几点了？”他勉强打起精神问。. C, W  U; q: R4 }( U
“一点。”一个声音温和地回答他。
“实在是太晚了。”
“是是。”
“我女儿会非常愤怒的。”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H: M  b4 n- i5 |$ p' g
“把你那张惊诧的脸收起来好不好？”( \2 B: S" Q" d$ `& R% _
“你女儿几岁了？”
“四岁，已经长大到知道爸爸晚回家是件不好的事情，而且会用很愤怒的方式表现出来。”2 }" s$ w" n) Q# Z5 d
“……你结婚还真是早啊……”
“谁说我结婚了？”
仙道瞪住他半晌，扑一声笑出来：“Cool.”
最后一根烟也已经抽完了，三井把烟盒在手里喀啦喀啦地揉皱，眼睛里带着迷惘的神气。
“怕女儿生气，就不怕女朋友会吼你？”仙道打破沉默。
“女朋友？女朋友在三年前就跟别人结婚了。”micchi14.net3 M' l0 O+ f" T$ r( K# w
仙道倒在桌子上：“你的生活真是太富有戏剧色彩了。”
三井苦笑：“干脆就说我荒唐得了。”他托住头，“那时我们都还在上大学，女朋友怀了孕……想说服她做掉的啊，可是她坚持要生下来，即使为此退学也在所不惜……是我表现得太懦弱了，大概说了很多让她很伤心的话。她离开我，自己把女儿生了下来。”
仙道沉默地听着。凌晨时分，酒馆里还是热闹的，旁边桌有一个男人独自坐着，在一边喝酒一边旁若无人地大声哭泣。4 a2 U4 a6 c' Q, i% v$ S, ^
三井搓搓脸：“后来她结婚了，真为她庆幸，找到愿意真心对她地好男人，也不计较她的孩子……总之前女友对我这个混蛋还是很仁慈的，允许我时不时地把孩子接过来住两天。真是奇怪，当初是我力主要杀死这个小生命，现在看到她，却觉得怎么爱都不够……”又笑了，“我真是个失败的人，这把年纪了，事业上挣不出头来，女朋友什么的半个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个女儿，法律上却不能叫我爸爸……”5 p; R7 |% s4 y* A$ S" J
絮絮地，也许是因为喝酒的缘故吧，他觉得自己非常唠叨。
自己好像做了非常非常无聊的事情，四岁的女儿现在还坐在黑暗之中等着她可气的爸爸回家，可是现在他居然还在这里，对着一个刚认识一个晚上的人，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H8 M4 P7 }' `! {  Y
“我要回去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
雪已经停了，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厚厚的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暗夜里，这是唯一的声音。( n( F: F. v5 h1 {9 n+ X1 Q
“有一首歌非常符合现在的情景。”仙道突然说。
“是什么？《I will survive》？”三井闷闷不乐地问。
仙道乐不可支：“你真太会开玩笑了。”micchi14.net, l2 ?" B) {7 V. @& y1 Z& F
他呼一口气：“是《A perfect indian》。”
“我知道那首歌。”三井说，“每次听到它，都有非常寒冷的感觉。”3 f# ?$ f+ q/ c/ O
“而且非常寂静，总会让我想到大雪之夜。”
“就像现在？”" b9 S/ e7 k0 h& i
“就像现在。”
他们在街边站定，马路上非常空荡，一辆车都没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 u# N) W7 V- I' f
“你到底打算怎么回去呢？”0 ?$ J# J1 D, {6 X, N) m
“不知道，也许走回去吧。”8 U7 o0 a8 x" K
“会冻死的。”
“以前有一次为了求女朋友原谅我，曾经冒着大雪在她家楼下站了三个小时。奇怪，二十岁的时候似乎永远不懂得什么叫冷。”" P6 W) l9 t- \, {& x# O
“既然在乎她，为什么又因为孩子不孩子的事情和她分开呢？”
“是在乎，可是还没在乎到那个程度吧。”) x' |2 E2 l) p; K7 e
仙道笑了：“这句话真是比这个雪夜还要寒冷啊。”
没有计程车，远处偶尔有些灯光，也暧昧不清，像人哭肿了的眼睛。一条如此偏僻的路。4 }8 n, E3 Q! _
“我也许会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死去。”三井冒出一句话来。
“你喝得太多了。”仙道温和地说。
他拍拍三井的肩膀：“回家吧，什么都不要再想了。回去洗一个热水澡再睡上一大觉，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有为青年。”$ ?" x- V5 z1 j( m+ K! w* C
$ `. y, B6 s, ]! N* P  Z" b4 ^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N( t7 Y; p# D8 J' c* Q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09日17:28:25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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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1 显示全部帖子

3、; K, j5 a" Y4 K0 n* J*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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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是周末，天也晴了。
三井十点过了才从床上爬起来，宿醉未消，头仍然疼得像是两枚大铁钉钉进太阳穴里。micchi14.net; P3 m& I- b7 ~  d+ ]( B# v
本来想再多睡一会儿的，怎奈女儿眼巴巴地站在床边扯着他的手指。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F( @+ M, O2 ?$ \  ^7 T
草草地收拾了一下，翻件大棉服套上，带女儿去逛商场。- P) F/ D; D  ?4 ^  q' y* x2 c3 P
他喜欢女孩子穿素净的衣服，洋子总是给女儿买粉红色蕾丝裙子之类的东西，他看到了就要皱眉头。
他们两个好像在较劲一样，尤其在关于女儿的问题上，什么事情都要反着来。9 |# D! M' {  v
给孩子挑好了衣服，正要带她去吃午饭，手机响了。
“三井？”是洋子打来的，“你和小爱在哪里？”2 ~9 }, _5 l+ Y+ y: P. y
“在外面买衣服。”他回答。
“可不可以现在把她送回来呢？”4 W* ~# P$ f  s6 r
“为什么？不是说好下午的吗？”他闷闷不乐地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 p$ O! b1 j( o
“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是木暮的母亲刚才突然来电话说很想念小爱，要我们晚上带孩子过去吃饭，所以只好请你现在就把她送回来啦。”
（我下午送她回去，你们晚上再去吃饭有什么来不及的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_4 Q5 ]% K( T
三井很想这样说，可又觉得这样好像太无理了。micchi14.net! ~1 |- q! h7 T5 v$ \
毕竟当初自己，是想杀死这个孩子的啊。
现在洋子肯让他不定期地和孩子相处几天，而且直言不讳的告诉小爱三井才是她真正的父亲，已经是非常大的恩典了。$ m0 V$ ]) ], N% w5 T# k9 x
何况木暮那一家人都不介意小爱的存在，还很喜欢这个小女孩，自己更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三井苦笑了一下：“好吧，我们这就回去。”
洋子和丈夫木暮站在家门口等着他们。
三井一直不喜欢洋子的这个丈夫，虽然他那么善良，看起来那么温文，笑容那么彬彬有礼，对小爱也那么的好，可是三井还是讨厌他。micchi14.net1 a3 D+ m4 Y( [, z% i" ~; i( }
讨厌他，也许就因为他无可挑剔。. T1 l$ j8 {' b* l9 c5 D
“抱歉啦。”洋子笑着对他说。
“干吗这么客气。”三井摆摆手，把小爱推向洋子的身边。micchi14.net2 X- G6 y- |4 Y9 B5 N/ N- c! s! K
“给她买的什么？”洋子接过小爱手里的购物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皱着眉笑道：“三井啊，又买这些好像男孩子穿的衣服。”6 l' v/ I4 T( D9 _1 w8 v* f
“我喜欢素色的东西。”三井咕哝着。
“我也觉得这些东西很好啊。”木暮在旁边笑着说，“女孩子穿素净一些会显得很优雅。”micchi14.net! U* \4 v1 V+ D3 l$ p8 F' z
“那么你是嫌我不够优雅喽？”洋子紧紧身上的火红大衣，瞪向自己的丈夫。
木暮登时语塞，半晌才道：“嗯……这个……这个是不一样的啊……”micchi14.net% O7 ?% u$ i! A. }3 s/ ~
真是典型的老好人，三井在心里叹口气。
如果是自己的话，就一定会说：“虽然素色是很优雅，但是洋子这样艳丽的性感才是我真正喜欢的啊。”
“和爸爸说再见。”洋子推推小爱的肩膀。
小爱举起小手摇摇：“爸爸再见。”. }$ O+ h( a$ b2 x- A
三井妄图从孩子眼中看到一丝不舍，他失望了。2 d+ ^  f) E3 G, G& o7 d* Z
“小爱再见。”他笑着说，“爸爸会再来接你的。”1 M5 X# ]# P2 P" w0 j+ t
看着洋子牵着小爱的手和木暮并肩走远，三井不由得在心里想，他们好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啊。
+ o+ L4 w% v6 A1 H7 ]6 I* K$ k
一个人慢慢地坐车回家，路上觉得自己发起烧来。
也许是昨天冻着了吧，那么大那么冷的雪。
下了车，他抓住棉服的领口向家走去，寒风扑面，不禁又咳嗽两声，心里想，再请病假的话就要麻烦了，老板一定会光火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l/ `1 T, P# n$ `: p
最近总是三天两头地请假，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状况这么差。
真累的时候也想过，干脆辞职歇两年算了，但总是狠不下这份心来。) c: q5 f3 w8 x" r! o
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改了嫁，慢慢也不拿他当自己的儿子了。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现在还住在租的房子里。不工作只好站到大马路上张着嘴喝风填饱肚子。
某次对朋友发牢骚说：“真不想挣这份辛苦钱了，干脆去当脱衣舞男比较痛快。”micchi14.net& n! D7 }' F7 k! ?, |5 c/ @0 b
朋友冷笑道：“你以为那分钱就好挣，当人面脱衣服是那么简单的？有那些热心观众，看到兴起时会向你内裤里塞钞票，你这个少爷能忍住了不抽人家耳光？”  }/ q' G* ^! u6 y) c( D3 Z
三井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才说：“不是全都脱了吗？哪里还有内裤可以让他们塞钱用啊？”
朋友给了一个非常不堪的回答，三井一脚飞踹到他脸上。

左思又想。想了这个想那个，想了那个想这个，最后他还是坐在办公室里天天接受电脑辐射。
连生病，都不敢。人活到这份上。说不得什么脸面。. n( U3 n+ D6 p4 X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 Z0 [- X3 d7 f& y- ~- m
他踉踉跄跄走回家,喝了杯热水，翻出体温计来一试，果然是发起了高烧。$ _9 C4 w& h4 O3 L! ^: v
他和衣往床上一躺，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q' q9 B: h# p+ J. Z* F* N- a

  A' y- }- T, H4 t
写到现在我到底是想要写什么啊……我这个变态……5 c+ t: H) _6 n0 a/ H

0 a, P; n/ h3 R7 V* U1 u+ M9 W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10日16:19:35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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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2 显示全部帖子

4、

转天早上三井在震耳欲聋的闹铃声中醒来，自欺欺人地在心里默念烧已经退了退了退了退了，然后爬起来上班去。一天都忙得晕头转向，倒也忘了自己是难受还是不难受。晚上走出公司门，凉风一过，才觉得腿已经软了。
挣扎走到车站，靠在站牌上喘出一口气来。8 A4 h2 w7 G7 c9 e! u3 D" L! D1 P
百无聊赖向四周环视，一望之下，不禁愣住。时间很晚，等车的人已经寥寥。一个高大的男人，穿深水蓝色大衣，站在那里，拿着一份报纸在看。
那男人眼熟得很啊。: _5 Q, S2 N7 y2 c$ M7 N
“仙道彰？”三井试探性地叫。
仙道抬起头来，看到三井，表情一怔，然后咧开嘴笑道：“哎，怎么这么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 I. |5 n8 B
“是啊，你怎么又这么晚回家？”
“你不是也一样晚么？”micchi14.net# p+ s$ k4 t3 v5 R' D1 g  x
“我是不得不如此。办公室里人人都在拼死干活，你敢做那个走得最早的，老板的眼神像小刀子。你们当老师的，应该轻松得多呀。”/ X4 O1 ~: r' d
“嗯，其实事情确实不多。”仙道笑着说，“只是回家也没什么事情，一个人对着一个大屋子，冷清得很，还不如留在学校看看这个做做那个，还要经常应付女学生的骚扰，不亦乐乎。”
三井哧一声笑出来：“你还是单身？”
“绝对的单身汉。”
“不应该呀。看你长得挺精神，工作也算不错，没理由到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光棍一条。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不是那样的，有时遇到一些女孩子，条件也都很好，可是觉得她们始终不是对的人。明白吗？不是高于标准，也不是低于标准，只是不对而已。”0 A! b1 U5 a% r- ]; N; \" P
“从来没有碰到过喜欢的人吗？”三井光顾着八卦，倒是忘了自己的难受。
“也不是没有过……”仙道沉思地说，“大学的时候在外面租房子住，一次偶然的机会，找到了一个女性室友合租。她是非常可爱的人，好像总是有无穷的精力。每天都要骂我，嫌我不够干净呀，做饭不够好吃呀，经常回来得太晚呀……我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每天被她念叨。结果三个月之后，她突然告诉我她要搬走了。我大惊，问她原因。她趾高气昂地说，是我让她太无法忍受了。她说，男人都是让人难受的生物，尤其是在明摆着不来电的情况下……天哪，原来人家对我一直就没来过电啊……”
三井哈哈大笑，引发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micchi14.net2 H, M- G& o! T1 c
“你一定遇到一个女权主义者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是啊，从此我对爱情这种东西就失去信心了。”仙道叹口气，打量一下还在咳嗽不止的三井，“你气色不大好啊。”- _# O% S4 e  p( {& C: j
“病了。”三井言简意赅地回答。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G) i' B% G% p' e
“为什么不请病假啊？”micchi14.net% O1 _9 s& D% G6 q, E9 }9 H+ I$ g
“已经请过很多次了，再请怕老板发疯。”
“这么说你经常生病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哪天有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三井用怪异的目光望着仙道：“好得很，自从我妈十年前离开家之后，我就再也没听到过这么温存的话了。”
仙道皱起鼻子笑了。: O; A8 s1 z, }$ J3 ?8 P( j' D& X
车还没有来，两人暂时陷入尴尬的沉默。; ~4 \' X. U( n- u) ]9 r) J
仙道又找了个话题：“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三井把地址告诉他，仙道惊讶道：“我们不远哎，难怪经常会在一个车站碰上。”又打量三井半晌，若有所思，“租房子住很贵吧？”
三井从鼻子里笑：“简直是明知故问。”
“有没有想过换便宜些的地方住？”- P* V& e1 j, W/ `
“想过，当然想过。可是那些便宜的地方我一看就头疼，简直超出了人类所能忍受的范围。”( N; ]1 {. \! f0 }
“我倒知道个地方，条件很好，房间很干净，也很便宜，地点什么的都很好，就是要和人合住，你不介意吧？”仙道笑笑地问。
三井怔了一会儿，眯起眼睛看他：“你不是说跟你一起住吧？”8 u, n- M9 R4 ~$ @1 G
仙道击掌：“聪明得很，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地方实在冷清，再找一个人合住就热闹多了。怎么，你不会也觉得我是难以忍受的生物吧？”micchi14.net. t1 O! g3 m9 w2 B4 S
三井笑着犹豫：“这个……”micchi14.net4 `6 u7 @  W: {9 W( W3 P
“考虑考虑吧。”仙道说话的语气活像一个促销员，“这可是件双赢的事情啊。”
三井揉揉眉头呼出口气来，想想这件事情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诱惑的地方，但是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以不答应。何况面前的人看起来温和有礼，良善聪慧，实在不像个骗子，也应该不会趁着夜黑风高将他埋尸洗手间。micchi14.net  v5 j6 r2 R- b6 e4 l2 F6 S+ i
“可是我女儿经常会来和我住的。”三井无力道。  ?& U  \/ \$ X/ F6 m% O! f! j
“我最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小女孩。”仙道笑眯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 {) j+ _) ]3 h, b5 Q9 i
人家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井如果还不答应，未免就太不通情理了。
仙道住的地方确实不错，大大的窗户，阳光充沛。6 P8 M3 i% s1 G# d( W8 w# A8 {
仙道向三井做自我介绍：家乡其实在很偏远的地方，自己一路闯到这里来。房子是一位很疼爱他的姨妈留给他的遗产。父母都在乡下，不肯来这里和他一起住，觉得城市的生活会让人大脑缺血。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Y. x8 V- @9 |
很平常的一个年轻人，过着这样平常的生活。
仙道喝着啤酒笑着说：“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会想，如果突然间莫名其妙死在这个房子里，父母可能要过了好几天才知道啊。”2 ^) f6 ~/ q1 q) J
“所以你要找我来和你同住，好在你死了之后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双亲？”三井懵懵懂懂地问。micchi14.net3 n) y7 Y  q1 ~- z* Z. Y
仙道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不，是在我将死未死之时赶紧送我去医院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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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谁不明白只是因为寂寞的关系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R3 V( _, V+ U& m, {
如果每天回到家，都只是一个人呆坐，看电影，看书，上网。长此以往便会觉得自己丧失语言能力和交流能力，见到人只会傻笑。
太寂寞了，寂寞催人死啊。micchi14.net! Z$ w2 Z' q8 j! K  y

而现在可以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东西一边看《L.A confidential》了。
“我喜欢Kevin Spacy。”仙道指着屏幕说，“他长了一张又狡诈又善良的脸。”
三井愣一愣，在心里想，这话怎么像仙道在做自我评价啊。
“这个又狡诈又善良的变态男人演的角色大多数没有好下场。”三井说。
“这才证明了世道艰难，好人往往没有好报。”
三井失笑：“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Kevin Spacy演的都是好人。”+ O$ }1 t+ M. B3 Y6 ^" c' `
“好人，当然都是好人。”仙道肯定地说，“他们一般都有执着的信念，会拼了命的去相信某种东西，而且他们对自己的生活永远是不满意的。不满意，才能有进步。”. ]/ }1 i; ]$ t0 i: c0 F, Y1 b7 K
“我对自己的生活也不满意，可是我为什么就没有进步？”
“那是你的怨念还不够。”
碰的一声，电影里的Kevin Spacy被杀死了。
“如果这就是好人的普遍结局，我宁愿不当好人。”三井感慨道。
仙道摸着下巴斜斜睨他：“放心，咱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一般都可以没心没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micchi14.net: N8 N1 t; S9 a
三井笑：“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在八十岁之前不幸夭折，一定要拉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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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chi14.net$ J' @$ s1 B8 W: b1 I/ Q/ o

* k8 x; a2 h) L% O2 R.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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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13日17:29:02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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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2 显示全部帖子

5、
2 @! T7 W: D+ j* j0 @4 j
开始的日子总是平静，小心翼翼，充满磨合。还好两个人有的是共同话题，喜欢的事物也大多相似，于是逐渐莫逆。
小爱来过这里几次，临走时揪着仙道的衣角不舍得撒手。" g) n. Q0 T5 F+ j& a
三井没好气地笑：“我发现你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讨女人欢心，上至八十岁下到八岁你都一击必杀。”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h% @( L* p% V' ~
“你太低估我的实力了。”仙道无辜地笑，“别忘了小爱只有四岁。”micchi14.net" ^0 o7 s* |* H5 X' r* x- ]
三井气绝：“快找个女朋友吧，花花公子，不要再为害人间了。”
“遇不到合适的，难道让我马路上随便拉一个就厮守终生？”仙道摊开手，“话又说回来，女朋友真那么好找的话，你为什么现在还孤零零一个人？”
三井语塞，半晌，扑一声笑出来。
这种事情，想想不是不悲哀啊。世界上的人千千万万万万千千，却没有一个，愿意在你身边，心甘情愿地呆上一辈子。
所以两个男人还是平稳而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仍然常常很晚才回家，谁回来得早一些，便做出两个人的饭来。仙道喜欢做很甜的东西吃，三井抗议过多次，无效。晚上无事的时候，会在一起看电影或者球赛，两个人都最讨厌电视连续剧，最喜欢Al Pacino。/ E+ V" u- {* Z( z; r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有错觉，以为一天一天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不考虑生死，没有喜悲。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n# g/ ^: E1 @0 ~6 q; N.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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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三井早上起来咳得非常厉害，仙道说：“你还是去做个全面体检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w9 `) Y9 H7 |% n# J6 z
“花大一笔钱，结果发现自己有慢性咽炎？”
“你这个人怎么竟然会这样的愚昧？”6 ?+ c# P2 J# [7 _% R
“好好，就算查出有什么绝症又能如何？我一穷二白，连个感冒都治不起。真要是得了什么没治的病，无非也就是等死而已。”micchi14.net& T$ n8 p! s) ?8 d% m; a
“不一样得很哪。如果你现在去了医院，查出，比如说，晚期肺癌，只能活三个月了。你怎么办？你可以辞职，从从容容地去环游世界，陪陪孩子，还可以向你的前女友郑重地说对不起。如果你不去呢？你就这样一直假装自己身体健康，也许到临死的前一天你还奋斗在工作岗位上。那时你才懂得什么叫做后悔。”micchi14.net. @9 g) B) `' z/ u2 B' H' T
三井搔搔头：“不错，你说得很对。不过我还是不会去检查的。你知道为什么？因为天下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死，而是等死。我宁愿无知无觉地在某天突然死去，也不愿数着三个月的死期过日子。”
仙道哈哈地笑起来：“我们怎么说得好像你真的得了绝症一样，还是不要胡说了。总之你要注意身体，认识你这么久了，你今天咳嗽明天发烧，就没有个好的时候。”
“放心，你忘了？那天你还说过，像咱们这种败类，总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S- n1 D' q# j7 O, X& ]9 s5 E
三井笑着，眼睛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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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前他接到洋子的电话。
“三井啊，”洋子说，“你大概什么时候能下班？”
三井叹口气，把声音尽可能压低：“难说得很，如果头儿仁慈的话，再过二十分钟怎么也该放我们走了。就怕他又心情不爽，那恐怕十一点我也走不了。”micchi14.net1 I" s0 H. _& Y- k( r! F! q
“十一点，那怎么成？”洋子叫道，“我们现在就在你的公司门口，你还是下来一趟吧。”
三井吓一跳：“你们？你们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别说的我们好像绑匪一样。是小爱啦，小爱今天在幼儿园做的手工得了优秀，木暮说要带她出去吃饭奖励她。可是走到半路上她突然心血来潮非要让你看看那件手工，没办法，只好过来找你了。喂喂，你不会让我们等到十一点去吧？小爱一定会饿死的。”
多么可爱的女儿啊，三井在心里感慨。( G3 A4 W$ V" f4 {2 P& C( E6 r) ^
“好，”他说，“等一下，我马上逃出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 w( i) B6 l9 _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T3 R/ s% }. f
奔出公司大楼，他看到那赏心悦目的三个人。
已是春夏交接时分，洋子穿得很单薄，仍然婷婷玉立。一瞬间三井几乎有错觉，以为现在还在他们的二十岁。, P# n: I/ E9 @! M
不对了啊。
“爸爸！”小爱叫他，骄傲地扬起手中的作品，“我做的！”
（这样也能得优秀啊……班上其他那些小朋友都是白痴吗？）
三井接过那团泥：“真的很好啊，小爱真是越来越厉害了！”micchi14.net+ v7 R- t2 S5 i9 C3 O( J
“爸爸看过啦，现在小爱可以去吃饭了吧？”洋子不耐烦地笑着说。
“可以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去吗？”小爱问。
“不要太过分了！”洋子的怒气爆发出来。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H6 |* j9 E! ~
小爱嘴角向下，要哭了。, Y" E1 J0 o% T* z, Q
三井并不打算介入，看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对峙，饶有趣味。micchi14.net/ N0 l- f+ E; A& C$ X5 g$ D
“听小爱说你前阵子搬家了？”木暮在旁边问。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干什么现在拿出来问啊？）micchi14.net8 v+ D: U! ]0 Q* @- m
“是啊。”三井心不在焉道。$ S) w# @+ y: ~, G8 I& M  l
“合租的人是一个……叫仙道彰的男人？”
“这也是小爱说的？”三井诧异，“她还真记得住人家的名字，厉害呀。”' i7 j3 V" w0 }9 d" T) i
“是仙道彰吗？”木暮问，“一个个子高高的，很英俊的男人。”1 _( J+ q6 B7 P3 x( V+ H! J2 c
“你认识他？”三井把目光转到木暮脸上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C  P& {$ v+ Z
木暮笑得温和而尴尬：“说不上认识，只是知道这个人。嗯……他曾经和我一个朋友关系很不错。”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 O! ~  g7 \- `
三井等了一会儿：“就这些？完了？”
“事实上，”木暮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是个……呃……同性恋。”
三井几乎把眉毛从脸上扬出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6 i- n% i1 E  m: w: P
“是的，那时我们应该还在上大学，我的朋友……嗯……是在一个酒吧里认识他的，是啊，几乎第一眼看到就为他疯狂了。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结果这个叫仙道的男人还是离开他了。听说这个人是不太会对任何人认真的呢……总之，就是这样。”
三井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提醒我不要爱上这个男人，以免感情受到伤害？”
“不不。”木暮笑，“我相信你还是喜欢女人的。”% ^7 |0 L. ?8 w& I
“那是什么意思呢？要我离他远些，不要被同性恋这种病毒传染上？”三井口气开始不好，“不管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而已，这件事本身是没有错的吧？需要你这样刻意地提醒吗？”
木暮神色不变：“抱歉，我也知道同性恋这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知道仙道彰是这样的人，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我也说不好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也许是怕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以后的生活难免会出现尴尬和困扰。如果我的话让你觉得生气的话，请原谅。”
他微微鞠一下躬，转身向那对母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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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望着他们钻进汽车绝尘而去，呼出一口气来。  T, i6 a7 y1 g9 s3 _7 Y4 j3 E( a
仙道彰……是同性恋？/ u4 i9 D% ^1 K7 [* M, h
（不是高于标准，也不是低于标准，只是不对而已。）- ~" J9 p/ m; S. C: c1 X9 R
“难怪啊……”三井几乎要笑出来地自言自语。9 z9 C& d) t. p: i

回到家时已经非常晚，仙道坐在餐桌边，笑眯眯地托着腮帮子看着他，桌上有好大一碗红豆汤。
“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啊，”三井一边脱外套一边哀叹，“这么晚了还吃这么甜的东西，一定会发胖的啊。”& W: K* G# v3 _9 {
“不要像那些发神经的女孩子一样，拼了命的和自己的脂肪过不去。”仙道回答，“何况你已经够瘦了，胖一点，看起来还能讨人喜欢一些。”( Z& ]3 ?' ?  l. m1 x
三井正在桌边坐下，听了这句话，又是一愣，才笑道：“仙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请不要因为生气而揍我。”1 `9 y- Y5 v+ C  U8 ?
“我是从来不以武力欺凌弱者的。”仙道说，“你问吧，我知无不言。”7 C- G4 B& j+ O* o4 s. u& m% W% R- z
“你喜欢男人，是吗？”9 ^2 s8 r6 p4 Q5 Q
仙道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马上又恢复到优雅的神态：“听谁说的？”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我是喜欢男人，”仙道坦然地说，“可是我也喜欢女人。世界上有两种性别，为什么我们只能选择一种呢？”
“这种说法听似无耻，细想倒也有其道理。”三井做沉思状。" p+ R. E7 n3 X7 O$ u/ A+ S
“真遗憾，”仙道叹气说，“本来觉得你是非常好的室友啊。”: u" \+ Z, q6 P% b) J1 G2 n1 k- t7 Y
“怎么，难道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要杀人灭口？”% W) l5 Q# U1 D, o; T1 d7 ]
“难道你不打算搬走吗？”micchi14.net4 Q0 ~8 S9 v: j: D, n: R
“搬走？”三井笑道，“这地方又干净又温暖，房东是个好人，肯这么便宜就租给我。晚上回来有伴可以一起吃饭看电影喝酒聊天，我为什么要搬走呢？”
仙道脸上出现一个好大的笑容。
“不过我要向你严正声明一件事情，”三井举起一根食指，“我不喜欢男人。”
仙道笑出声来：“放心吧，天下那么多男人，我也不是个个都喜欢。我对你，抱歉，没感觉。”& S$ R; q7 s% Q
“你可以带男伴回来，但是不可以当着我的面缠绵，我看了以后晚上会做恶梦。”* @( m1 |* }' q8 n/ a
仙道大笑：“好了，亲爱的，我一定尊重你的感受。”他做个手势，“吃饭吧，要凉了。”micchi14.net& C8 }2 {- {# X5 _; Q7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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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写些惨事的，不过谁让今天情人节呢……以后再说吧：）; U6 g; x& O9 l7 ~1 i#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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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14日16:40:42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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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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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如果楼下的便利店还没有关门的话，就买些巧克力带上去。  V# G) ]4 N( k
和仙道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逐渐开始喜欢吃甜的东西。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S/ Q6 [  Z5 M4 Y2 g  ^
“甜食可以使你的心情愉快。”仙道说，“很多不开心的事情就可以忘记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V. q( G3 |8 q8 `$ e; b* m
三井瞥他：“很难想象你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当然有啊，而且经常都会的。”仙道很郑重，“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爱吃甜食的原因啊。”8 P8 I* r/ j* R, C! f- ~1 t* P
“也有过心酸难过到想要流眼泪的时候？”
“有过的啊，但是觉得流眼泪好像是一件让人非常不好意思的事情。即使没有人看见，即使只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仍然会非常讨厌流眼泪的自己。幸好我有一个绝招。”4 R: {, ]; s7 A  b! y3 a& F
“绝招？”% q1 P  H- I" U- m/ p
“是一个男孩子教给我的。他说，仙道啊，如果你实在忍不住要哭但是又实在不想让自己哭出来的话，就用食指用力按住外眼角的骨头，”仙道在自己脸上示意着，“这里，非常用力地按下去，要感到很酸痛很酸痛，这样，那种想哭的感觉就消失了。”  Y, m' ~5 {; z' \% @1 ~  q+ P8 t
三井打量着仙道，嘴角带着狡猾的笑容：“这话是谁说的啊？某个被你伤了心的小男生吧？”0 e; H# \; q  g0 A! f; i( |; S* ~
仙道放下手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x1 s' B7 K9 p9 }
“仙道彰，”三井叹气，“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仙道咧着嘴：“其实现在很怀念那个男孩子，他是非常安静的人，什么事情都好像心里有数一样。唯一的问题是对感情太投入，让人实在不堪重负。”
“天杀的。”三井怒道，“太投入也算是缺点？”
“如果你爱这个人，那么你巴不得他会投入得越多越好。如果你没那么爱他的话，他越是投入，你心里越是难受，因为你就越感觉到自己的不堪。他又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人，不会发脾气，但是会想一切办法捆死你，实在太可怕，于是我就跑了。”
“从来没有遇到一个人可以让你觉得有安定一生的冲动吗？”
“从来没有。”仙道在椅子上悠闲地转来转去，“一生还长得很啊，三井，那么早决定人选不是太可惜了么？”. }' P$ Z: j/ e0 Y. X0 e9 L
世界肮脏，没有良心会活得好一点。

然而就是这个没有良心的败类，某天回到家却好像丢了魂魄一样。
三井看到他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哇塞，见过沮丧的，没见过这么沮丧的。
“你没事吧？”三井小心翼翼问。
仙道把东西扔在桌子上，跌坐下来：“我被开除了。”
“教师也有被开除之说？”三井瞪大眼睛。& S7 Z% @4 Q1 u; t) t1 h
“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的啦。”6 o# Z% a8 ]& N( }7 \5 A* r! h
“那你的情况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x  R# g8 H# K0 ^8 j
“有个神经病闹到学校去了。”
“神经病？认识你吗？”micchi14.net! ]( w1 r; O* }) W0 w- `
“废话，当然认识。”
“…………是被你无情抛弃的某人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5 N3 T& |/ g7 v# i- @
“这不是无情抛弃，只是和平分手而已。”# O/ j! S/ d# r8 i( k
三井笑笑地不吱声，望着仙道的脸想，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总之今天我正在上课，他突然冲进来，对着我大哭说不能没有我，你可以想象学生们的反应……最后把同事们还有校长都闹来了。校长愤怒得要抽风，让我马上走人。”
三井皱眉：“嗯……不过这种事说起来其实是不公平的。想想看，如果是女朋友到学校去闹，校长顶多会说以后注意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云云，但开除是不可能的吧？”micchi14.net9 F  R( G/ E4 N6 i4 D2 F
“是啊，”仙道趴在桌子上说，“为什么我认识的女人都是又聪明又大度，而男人却一个比一个可怕？以后我还是专心致志只喜欢女人好了。”, s! f  S% _( @( K! O
“我明天去帮你讨回公道！”三井口气很大地说。
“你？”仙道笑，“你算了吧，还以为自己是谁？一个小白领而已，满大街都是你这种人，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micchi14.net7 C% U9 D" ~# b4 y
“我诚心要帮你，你居然搞人身攻击？”" ?9 r$ s" c. M: }8 R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帮不上忙的。谢谢你的好心，谢谢你的好心。”
“我可以装成一个同性恋协会的会员去抗议，说他们歧视同性恋。”
“那我将会变成学校里永远的笑柄。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真是没出息，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居然不知道去抗争？”( `- ?% |9 A7 A( n8 s' j  U9 Z
仙道托着脸悠悠地笑：“我都不生气，你生气个什么？”
三井一时愣住，倒没有话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Q( V3 O, z: G: W& @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了？”6 @1 k! d$ P9 m
窗外夜色正浓，屋子里有一盏小小的灯，灯光都掉进了仙道的眼睛里。
“少自作多情了，仙道。”三井扬起下巴来，“我是不会喜欢男人的。”# G- I9 E+ _& b
“哦？为什么呢？”
三井笑得很和气，眼里的神色却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 x; F( T& j  a
“因为我还不想被这个世界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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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16日16:52:11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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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3 显示全部帖子

7、micchi14.net5 ^; N  o4 }2 [) \; r3 l$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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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无情啊。”
很久很久以后，当仙道提及那天晚上三井的回答时，仍然忍不住要这样感叹。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w5 E* g: `$ l" \! ~1 C
三井则理直气壮地笑：“你要承认，你被我的话击中了。”
确实。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O; b8 ?4 y& i1 e  j& _1 `
那晚仙道听到三井的话后瞪圆眼睛张圆嘴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了半天他才感慨地笑：“好，真是好。一直以来自恋得了不得，却原来这个世界，一直看我不起。”( A" J/ i8 z3 ]6 i
三井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可以彻底打击仙道的气焰，有点心软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样想。”他安慰道，“你看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同类就知道了，你们是一群勇敢的人，你们在向这个世界做着华丽的挑战。”
“别作诗了。”仙道沮丧地说，“能不能说点有信服力的？”
三井望着天花板，望了良久：“……抱歉，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劝人。”
“但你却知道怎么伤我的心。”; G7 }* r1 t8 O+ r% R" S
“天下事情是一样的，仙道。你只懂得跟这个分手那个分手惹来一堆麻烦，却不懂得怎么让喜欢你的人或者是你喜欢的人快乐。破坏总比建设来得容易。”% `% I/ e# Y$ A6 v% D8 B, O9 V1 Z
“你破坏了我的心！你破坏了我的心！”仙道抓住三井的肩膀边摇边嚷。micchi14.net0 @8 X* B7 k- _$ w9 j
三井跳起来笑骂：“混蛋，发疯呢！”% N' F7 s/ e! p3 Z' P+ B; i
“算了，还是吃饭吧。”仙道扯松领带说，“工作的事慢慢再想，反正总不会饿死，实在不成还可以去卖身。”
三井把脸靠在手里，看着仙道走向厨房的背影，悠悠地笑起来，想，大家真是有意思的人，为什么一到可能活不下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都是卖身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o) O/ G  \* Z8 q
原来只有自己，是最不值钱的。说卖就卖，没半分舍不得。( a* h' K5 T; D: A! i- L' d, F9 N
“仙道，明天周末，幸好我不用加班，可以休息了。你有什么安排没有？”他扬声向厨房里道。
仙道探出头来：“没有。”嘴角翘翘的，“你有什么好提议？”
“我请你去看电影好了。”三井微笑着说，“算是对刚才我破坏你的心的赔礼。”9 y1 q3 A: @1 i. c" F* m
“咦，”仙道眨眨眼睛，“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  A1 {) g  A/ E6 k, ~: N0 z( K# j
“抚慰你的心灵啊，免得你自暴自弃真的跑去卖身，我岂不是痛失良友？”micchi14.net9 \7 `$ ]& }) X2 B& W. S
仙道笑了：“好好。”micchi14.net6 w+ J9 ]  F7 r/ e" @# J) q6 n, X

夜深了，三井睡得正好。
卧室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吱呀——三井睁开眼睛。, \9 C, Z2 G, i1 r  L, j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三井手心顿时潮湿，舌头变得僵硬。
“三井，”那个声音十分轻飘诡异，“该走了。”4 i- v& O; T& J
去哪里啊？三井想问，但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D' C  D, r/ h$ W6 v+ P" q
“时间到了。”黑影说，然后铃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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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腾地坐起身来，背后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S1 H; U2 [' B: U! G* o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半天定不下神来。幸好曙光已经透过窗帘，提醒他刚才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micchi14.net" |& A: P( F, E% [- i6 w0 y- c% ]
铃声还在没完没了的响，细听听，原来是门铃。
床头的表明明白白地显示：六点三十七分。7 O" J" Q+ M( U" O; _. o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三井翻身下床，怒气冲冲拉开门出去，正看见仙道也睡眼惺松从房间里出来。
“我一定会杀了这个人的！”三井恶狠狠道。
仙道眼露凶光，打着呵欠点头，表示：完全同意！
三井大步迈过去气势汹汹开了门，正欲怒吼，门外的人却比他抢先发作：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M7 l  t2 u  Z" h- l3 {5 M1 f
三井懵了，定睛看时，发现来者是一个俊秀的高挑的眼泪汪汪的年轻男人。/ l2 p4 u: O( I. h* [) m5 s: s; s
“你是谁？”年轻人歇斯底里道。7 ?' G9 k) D# K7 o# j8 b
“你在早上六点多钟过来按我的门铃，然后居然不知道我是谁？”三井也歇斯底里。micchi14.net( j9 s8 E, x. W, @! R# v3 n
“仙道彰！”年轻人吼，“你给我说清楚！”; ]6 r" ~1 c2 D
三井扭头望向身后的仙道，发现仙道正准备蹑手蹑脚溜走。
“仙道彰！”两个人同时怒吼。
仙道扶墙：“阪野，求你放过我吧，这位只是我的室友而已。”% }' U! d& S, J( ?- `$ B
“那时我要过来和你一起住，你都不同意，说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怎么现在又开始找什么室友了？”
我的妈呀，三井头皮发炸，男人要是怨念起来真是比女人恐怖一百倍。
“阪野，”仙道极克制地道，“我的生活，没有必要向你汇报或者解释了吧？你害我丢了工作，已经让我非常恼火了。你真的要站在这里，继续考验我的耐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F+ t' W: d: c$ P. x" S6 [4 Y+ E
好有气势啊，三井在一边赞赏地扬眉，看着那个叫阪野的男孩子满脸怨恨地退，退，终于退出他们的视线。
随手把门率上，三井转头对仙道笑：“好了，如果哪天我被人暗杀，一定就是你害的。”
“放心，到时我会替你报仇雪恨的。”仙道很郑重。9 L- U( t3 H" A& _; q0 _; H$ I3 V
“很难想象你选择恋人的标准，有时竟然会差到这个地步。”
“是是，”仙道擦汗，“我已经吸取教训，以后一定要严格筛选。”
“不过倒要感谢他，把我从恶梦中拯救出来。”micchi14.net) G6 T$ I! |8 V" Z* `8 b" L  V0 d
“什么恶梦？”仙道很高兴三井可以转变话题。micchi14.net6 Q; v" U" {5 E
三井把那个奇怪的梦讲了一遍，仙道很肯定地说：“那是死神啊，还用问吗？”
三井笑得杀气腾腾：“我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仙道大笑：“好啦，别介意，我也做过自己死掉的梦，魂魄被人抓住，身不由己地在一条雾蒙蒙的路上走。可是我现在还是好好地活着啊，别想太多了，走吧，去吃早饭，然后去看电影。”. Z, @" o* y7 D7 w5 z+ m- C) _0 o4 E
“以前有一个女孩子对我说过，做自己死掉的梦，是对生活太不满了，希望一切能够重新开始。”三井若有所思。
“是某个女朋友吧？”这次换成仙道很狡黠地笑了。
“算不上。只是偶然遇到的一个女孩子。某天晚上我回家时，发现她蹲在楼下抽烟。穿着红色上衣和粉红色裙子，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首饰。她是个草莓冰淇淋一样的女孩，外表甜美，内心是冷的。她在我家里住了三天，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第四天中午她消失了。”$ d" i/ |7 ]1 K0 w$ r
仙道听得啧啧称奇：“看不出你这个人，好像很老实，居然也做这样的事情。”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K! Y% |/ X1 r( c7 J' F
“这是冲动的结果。”三井笑，“现在想起这件事情，也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好了，以后我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找个好姑娘结婚去也。”& {, Y: k$ \" m* k, ]& r6 r$ L
“好吧，好人先生。”仙道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想知道，我们还要穿着睡衣在这里站多久啊？”
三井笑：“好吧，我们喝咖啡去。但是你要请客，补偿我今天早上的遭遇。”% V' `' }# Z; P2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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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17日15:03:26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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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4 显示全部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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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去一家你肯定喜欢的咖啡店。”仙道说。3 m3 _6 ]2 S9 U% \4 K' h" `5 z
“怪得很，很多人都喜欢这么说。”三井打个呵欠，“兴致勃勃要把哪里哪里推荐给我，信誓旦旦说我一定喜欢。结果去了一看，几乎就没有能看得上眼的。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这种自信，认为自己一定揣摩得准别人的喜好。”
仙道叹气：“三井寿，你老了之后肯定是一个碎嘴。”& w8 C" G- M" j/ Y2 F( p9 x
他们边说边走，最终停步在路边一个小店前。! q% t7 w, f* i4 O
店门上闲闲地挂着一个木头招牌，但是并没有刻上店名。门口横七竖八摆着几张木头桌子椅子，一个穿着大绒衣牛仔裤的女孩正坐在那里，一边看报纸一边抱着一个好大的杯子喝咖啡。落地长窗非常干净明亮，望进去，里面摆着一套一套的小桌椅，桌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方形桌布，四个角斜斜地垂下来。micchi14.net* a9 ^; Q7 G5 Z& S  q
三井诧异：“难得，不矫情。”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7 {8 J! y0 X2 A( [1 H
仙道推门进去，三井跟在后面，店里正在放震耳欲聋的古典音乐。
“天哪，雪。”仙道提高声音说，“不要用这么震撼的方式听瓦格纳啊。”
柜台后面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来。她剪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戴两个大大的耳环。
“你这个傻瓜。”她弹弹手里的烟灰说，“正因为是瓦格纳，所以才要选择这么震撼的方式。”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c9 f/ \- a( p1 A9 v0 K0 m
“你这样会把客人震跑的。”3 I- M3 F& {3 [
“那就让他们跑吧，会有不怕震的人进来的。”
“会是谁？聋哑人吗？”三井忍不住在一边说。
雪把眼光转到三井脸上：“仙道，你今天专门带人来讽刺我啊？”
仙道暗暗踢了三井一脚，满脸带着笑：“不会啦，这个是我室友，我是特意给他推荐你的店的。”micchi14.net. h8 j- e* o8 p% _5 D
“我也喜欢瓦格纳。”三井也连忙陪笑。
雪吐出口烟来，伸手关掉了音乐，店里顿时充盈一股怪异的寂静。micchi14.net' C' r6 B, `4 j6 S- v2 A* M
“有时也想换换音乐，可是想不出要听什么，所以放来放去还是那几张。”雪转身从身后的大架子上拿下几个大杯子摆在三井和仙道面前，“想喝什么？说吧，今天我请客。”
“一般的咖啡店应该是放爵士乐比较多吧？”三井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Y- g  ^8 Q. q3 Q% J
雪做个恶心的表情：“爵士乐，听起来像是感冒的人在说话，充满了鼻涕的气息，才不要爵士乐。”" \% I9 M. W6 c7 a
三井笑：“真是，其实我也特别讨厌爵士乐。不过我也不会大白天的放瓦格纳，会让进来的人觉得很生气。嗯，其实找几张轻摇滚不错啦。”
“或者那个什么克与飞鸟。”仙道接上说。micchi14.net2 v/ j4 Z7 q9 B& O
“看你们两个这么有兴趣，正好我过几天想出去玩，不如你们帮我看一阵子店？”雪把烟捻灭，淡淡地说，“喂喂，到底要喝什么？”
“卡布基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雪转身去拿咖啡豆：“最恶心卡布基诺，华而不实的东西。”
“才不会，”三井好胜心大起，反驳道，“卡布基诺像骗局，十分深奥啊。”0 @& A* K/ w1 T: k4 ^# B
雪望了他一会儿：“看来我确实应该把店交给你啊。”
“我也想要啊。”三井哀叹，“大学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开家咖啡店，怎奈搞这种东西是需要钱的。所以想归想，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和别人一样，毕业，进公司，上班下班，别提多乏味。”
“你不如求求雪，让你现在入股。”仙道笑着说。
“笨蛋，你是不是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现在还是没有钱啊，不然的话，不是早就从公司辞职了吗？”三井不耐烦。
“你是不是也不明白我的意思？”雪也不耐烦，“我过两天要离开这里，店没有人看，你只要帮忙看着就行了，不用你给钱，我还要给你报酬呢。当然，前提是，在我回来之后，店还没有倒闭。”
“我看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要上班啊，哪里有时间帮你看店？除非你不介意我每天晚上十一点之后在这里坐一会儿。”
三个人气呼呼地对视了一会儿，仙道首先笑起来。“看来咱们领悟力都不够强啊，总是听不懂别人说什么。”micchi14.net1 r6 Z1 Z% r9 I( K, W$ c  [
“是我的错，我不该选择你们两个作为谈话对象。”雪绷着脸说，“好了，你们的卡布基诺。”0 Q% A9 a0 [4 e- ^$ a9 Z! s) k
咖啡很美味，三井又要了小蛋糕来吃，吃得满脸喜色。4 v0 p8 g7 f5 L" F( l0 y, G4 S
“我没推荐错地方吧？”仙道察言观色。
“真的很好吃。”三井点头赞许，“雪是不是专门去上过糕点制作的课啊？”
“谁有那么大闲工夫学它，找几本书来看，再多研究研究，用些心，自然就行了。说到底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做不到的，只是有时会舍不得自己罢了。”雪望着天花板说。- |+ i: v8 ^# H6 K5 S) i
三井被蛋糕噎了一下，没说出话来。4 K( i" ^  j4 M# J2 |7 t7 G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k7 {8 N. X( L. [* D6 M# `7 X9 p
幸福地白吃白喝了一顿，两个人慢慢踱出咖啡店。( A& R8 v& |$ t6 A( W
“这店连个名字都没有。”三井回头看看那块空白的招牌。micchi14.net5 p" u* _) b/ L( g% _+ P. ?
“一开始雪也想过来着。结果她的朋友纷纷跑来出主意。这个起一个名字，被那个人否定，那个人起一个，又被另外一个人否定，吵来吵去没有结果。雪一气之下，干脆不要名字。”
“听起来你们认识很久了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Z2 O" ]' B: C1 ?
“嗯，很久了。小时候我们两家是邻居，那时我是她的仙道哥哥，她经常揪着我的衣角到处玩的。后来虽然各自搬开了，但是也没断了联系。”' w/ D& L) `: L4 J; R# ~3 t2 T
“她很怪啊，说话有股不死不活又生气的劲头。”三井笑着说，“而且她家里应该很有钱吧？愿意给她钱让她出来开店，真是羡慕死我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3 v# Z$ b2 Z% o9 k1 Q# K
仙道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她？她二十岁的时候嫁了一个六十八岁的美国老头，跟丈夫去那边住了还没有一年，老头死了。她运气好，丈夫是真心对她，给她留了一大笔遗产。她拿着钱回来，在这里开了店。”: H+ y* e# s" y/ ~7 s5 F
三井张口结舌，想起那女孩子说“说到底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做不到的，只是有时会舍不得自己罢了”，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 l: J# _  n2 i
“三井，你以为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是好来的？”仙道悠悠地说。
三井极其沮丧：“是是是，我天真，是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仙道揽住他的肩，“还不请我看电影？”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2 Y; f9 N2 {& a1 S9 q4 W
看过电影又被仙道拉去吃寿司，这样玩来玩去，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三井精疲力尽，进浴室去洗澡。仙道开了电视，体育频道，一场足球正踢得热闹。
上半场结束的时候，三井光着上身，只在腰里围了条浴巾，走出来了。% P7 t% _& e" K
仙道把眼睛从电视转到三井身上，停了两秒，又转回去：“怎么？别告诉我你发现银行里只剩三块钱，交不起房租，决定以身相许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J) ~  v+ f4 c& V
“放心，真要是穷到那份上，就是卖血也不会屈从于你的淫威之下的。”三井懒懒地，“别闹了，帮我看一下我后背上长了什么东西啊？刚才洗澡时摸到的，好像是几个小疙瘩，刚才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也没看清楚是什么。”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y* D* P; c3 [2 r( V( |
两位体育解说员正在电视里拉里拉瓜地点评着上半场的比赛，仙道一边兴致盎然地看着，一边伸手把三井拉了过来：“什么东西啊，我看看，八成是青春豆吧。”4 B4 z& n& d4 B2 p5 }* w7 ]# x
三井耐着性子没有骂他，感觉到仙道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后背上。长久的沉默，身后人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而缓慢。micchi14.net$ s9 o: S" t  R
头发上的水纷纷滴落在肩膀上，三井莫名地觉得冷。
“看够了没有啊，混蛋。”三井挣开他的手，“到底是什么啊？”
“三井。”仙道站起来，望着他，三井在仙道眼中看到从未有过的郑重和努力控制着的惊恐与哀伤，“你明天，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知道吗？”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y6 [7 \5 c: Y: W2 x/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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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20日18:05:43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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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洋子一只手抓起电话来拨通了三井的号码，另一只手拿着口红，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micchi14.net9 J2 K" K2 {2 y2 z0 K1 j
接通了，前男友在电话那边以低沉的声音说：“喂？”
“三井啊，你怎么还不把小爱接走？”洋子一边涂口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孩子已经等了你很久了啊。”
“抱歉，我今天有急事，不能过去了。”三井说，“让小爱不要等我了。”; D) N  P% g; n4 G# Z
“怎么？你有约会？”洋子挑起眉毛。  T4 v. e- q$ j  }# C; @. E  t% G
“不是，我在医院。”
“医院？你病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s% x0 s8 Q! ]: o8 G6 V7 [# r
“来检查的，仙道怀疑我得了艾滋病。”
洋子哈哈大笑：“你们男人，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 }  ]6 F- E6 v% G: o5 u- P
“……”
“三井……？”
“不是开玩笑的啊，洋子。”
洋子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涂口红：“不会啦，三井，不要自己吓自己。艾滋病不是乱说的啊。你不吸毒，从来没有输过血，又那么洁身自好，怎么会得这种病。”9 Y9 \0 y% U$ Q- V" M
“如果我没有洁身自好呢。”
口红啪的一声掉到桌子上，镜中女人美丽的脸失了色。7 B3 Y* c( V  F& e0 f6 W+ L
“……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很重要吗？”6 C  O  `: B, S
“确诊了没有？”' P. ]9 M! G  h- Z; P
“还没有，要过一阵才能出结果。”micchi14.net& C3 Q- O* r1 |& D+ n+ m
“那个混帐同性恋仙道彰，叫他不要胡说八道！”洋子突然歇斯底里叫起来，“他懂得什么，就给你下这样的判定！”
“别发脾气，洋子，人家也不想我死。他有一个朋友是死于艾滋病的，他很明白这些症状啊。”
“……”7 u: w3 u5 |& J- E5 T
“别难过，洋子……知道吗？当仙道对我说我可能感染了艾滋病时，我突然间觉得好像大梦初醒一样，恍然而轻松啊……”
洋子把手机丢到墙上去，手机被撞的四分五裂，小爱开始大哭。0 l/ u5 @' X6 l& {8 E
三井把手机从耳朵上拿开，盯了一会儿，笑笑，默不做声地摇摇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K  M( C& S; {
“怎么？”仙道在旁边问。; K4 I) ]. r' @- N3 Y
“她好像不太能接受。”
仙道把头深深地低下去，半晌，笑了一声：“别担心，也许是我错了。”
“对错已经没关系了啊。”
“这种事情没有人会不在意的吧。”micchi14.net2 Z# K% o- I1 W* k
“有的时候会无缘无故想到死然后觉得特别可怕，要永远永远无知无觉睡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可是当它真的来到眼前的时候，会觉得，啊，就这样吧。因为肯定是抗拒不了的东西，所以怕或者难过也是没有用的吧。”
医院的走廊里，三井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远。  Y0 r1 w( \9 o( l* n& b; a
“很想见见那个女孩子啊。”9 l4 ]0 U0 T' Z% {) S
“那个草莓冰淇淋？干什么呢？杀了她泄愤。”
“才不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z) a) X. G! D7 J' R" P# T+ Y
“见了她的话想说什么呢？”$ u3 H1 W2 M( ?# K
“……好像有很多话，但是真的见面的话，也许只会说：‘喂，我们都快死了啊。’……不，我想她也许已经死了吧？谁知道呢？”
“……不要想那么多，也许真的是我错了。”micchi14.net  H; M$ ~/ V& \; l0 z  f+ g
三井轻轻地笑：“没关系了，没关系了啊。”# v/ l% n; I2 H8 G: z&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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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午后。
街道空旷，咖啡店的无名招牌轻轻摇晃。
雪把烟捻灭，抓一块抹布懒懒地抹着柜台。有人推开门，高大的身影被阳光斜斜地投射进来。
雪抬起头，眯着眼：“仙道，很闲啊。”
“是啊。”男人含着笑应答。* @0 E; r& D& s0 f; d
“快去找工作吧，你还想这样晃一辈子。”
仙道在她对面坐下，趴在柜台上：“雪啊，上次你不是说最近要出去玩，想找个人看店吗？”
“是啊，你要来么？不过我可是不放心你这个笨蛋啊。”2 N/ i" ]1 [& L$ ^. P8 r) @6 ^; H6 Z  e& N
“我和三井，两个人。”
“三井是谁？”
“就是上次和我一起来，和你很谈得来的那个男人。”
“想起来了。不过你把那个叫做谈得来吗？怎么，他不是要上班吗？也失业了？”
“他不用再去上班了。”仙道把脸靠在手臂里，慢慢地笑着说，“他这次可以安心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雪停下手里的活，注视着仙道：“他怎么了？”
“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仙道还是那个好似梦游的语气，“他得了艾滋病。”! ^( {, W- n& t4 U& y* u-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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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9 c1 v; g5 b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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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21日17:40:39在〖寿受主义〗发表.micchi14.net8 z% x- w$ X, \$ H3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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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5 显示全部帖子

10、/ q: s  q, q% X"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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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家里没有开灯，一股烟草的气息在焦灼地涌荡。micchi14.net# g7 f/ b7 B! C% d' i
他啪一声按下客厅的电灯开关，光亮闯进这个地方来。micchi14.net7 c7 c: {+ }' `# R# A& d9 V# l
三井安安静静缩在沙发里，脚下扔满烟头。& n- a0 F" j/ ?, c) G
“很放心啊，仙道，这不是对待一个绝症病人应该有的态度啊。”三井古怪地笑着说。
“怎讲？”仙道把钥匙抛在桌上。+ }0 g* S/ S4 O0 _
“一般人应该死死看住我，生怕我跑去自杀啊。”
“你会自杀吗？”
“你觉得我会吗？”6 X3 D+ X- K' h, R' x
“也许会，也许不会。”仙道走到三井身边摸摸他的头发，“但肯定是想过这条路的，是吧？”
三井翘起嘴角来：“我没有话说。”5 T; m& x$ c. Q
“我那个得了艾滋病的朋友，他没有，坚持到最后。”仙道在三井的脚边坐下，搓搓自己的脸，“确诊后的第三个星期，他从窗口一跃而下，妈的，摔得几乎拼不起来，给殡仪馆的人添了很大麻烦。他的那个爱人也被传染，给他送完葬之后，自己找了根绳子在卫生间的水管一挂，好了，大家都很轻松。”
“听起来像是惨剧啊。”三井呆呆地说。% t+ I$ v: C" L/ w1 v) y. H
“是惨剧啊，笨蛋。”仙道没好气地说，“难道我是在讲笑话吗？”micchi14.net; u. {6 ?! [2 h1 w. b. u2 _
“仙道。”三井还是呆呆地，“其实我现在应该号啕大哭才对啊。”3 T9 `: ?& s7 O5 t* A2 q7 f. }& H
“实在哭不出来的话不要勉强。”micchi14.net! X# @& m8 W  @5 T. p* C3 e
“好像还有很多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啊。”  ~: Q( y; F$ @1 u9 S8 `' B
“比如呢？”
“……太多了……”
“三井，请不要想到自杀。”仙道郑重地说，“现在多活的每一天，都是白来的，所以不要白白地扔掉。”
“想到前两天我还在说同性恋就意味着被世界遗弃，真是天大的笑话。仙道，现在是我完完全全被这个世界扔出来了，它不要我了。”
“有什么关系呢。”仙道温和地说，“我们也不要理它好了。不要自杀，三井，尽全力活下去，很多人得了艾滋病还是五年十年地活着，你看看约翰逊。”
“傻瓜啊，仙道。”三井笑起来说，“约翰逊有很多很多钱啊，我是个穷光蛋，我看不起病的。再说即使能五年十年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如此没有尊严，苟延残喘，不如自行了断。”
仙道几近精疲力尽地叹口气：“就当是陪我，三井君，拜托了。我们都不是讨别人喜欢的家伙，试试看活下去，就当是陪陪我。”micchi14.net  I7 l, \/ m) m
三井的眼球动了一下，转向仙道，怔怔地看了他很久。接着，嘴角开始抽搐，脸部慢慢扭曲，眼泪毫无征兆地哗哗淌下来。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w" l) D' G( g+ _3 Z
他从沙发上滚下地来，抓住仙道的胳臂，头埋进他的肩膀，痛哭起来。一瓶尚未开封的安眠药从他手中嗵一声落到地上，滚远开去。2 `' R8 E9 P* U7 s4 n, G8 e; ?" d
怎么可能不害怕啊，所有的平静与冷都是绝望之后硬咬着牙的伪装。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仙道拍着他的肩：“好了，三井，好了。”声音中也有眼泪的味道，“好了，最坏也不过是这样。”
他说得很诚恳：“至少，我们现在是两个人。”. }" h* p$ @+ w! A8 X  o6 ~4 l  _
“……仙道，你错了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A( a: \7 g) q! ?$ Q, |
“……什么错了？”
“你不是说，像我们这种败类，是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的吗？”% g. e0 q! M- }8 C
“……是是，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你。你是个好人。”
“仙道。”
“嗯。”
“谢了。”micchi14.net! `0 H9 F% ?2 P6 r* C3 [
micchi14.net6 U5 Q5 q" n: G; J5 k
说了很多话，关于梦想，关于小时候，关于家庭，关于喜欢过的人。
生活太过匆促，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人这样舒畅而热烈的交谈了。# X( O6 s2 ?3 d
要到快死的时候，才知道时间不够，才会开始真正投入地，去做所有的事情。* H; s! s: K; |! l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8 s( E, O* {: V" R8 t' z7 E; _: C
太多的咖啡和烟草，让两个人都有些东倒西歪。
门铃声突然大作。
仙道起身去开门，洋子旋风一样卷进来。
“确诊了？”她用绝望的嘶哑的声音问。
其实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必要问，看三井青白的脸色和浮肿的双眼就应该知道答案。
“三井！！三井！！”洋子的高跟鞋在地上恨恨地跺，泪水弄花了她的睫毛膏。
“对不起，洋子。”三井望着手里的杯子说，“以后请照顾好小爱。告诉她我死了，或者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怎么样都可以，总之让她明白她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要带她来看我。另外，请和木暮先生一起快乐的生活。另外另外，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对你说，现在可以说了。对不起，洋子，以前很多事情委屈你了，真是非常的对不起。”
“不要现在就交待后事！”洋子嚷，“三井，你要去医院！”
“洋子，你怎么这么傻。艾滋病没有治的，我现在这些微薄的存储，最多一个月就会全部花光。与其这样的话，不如拿这些钱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啊。”8 N3 m2 Y6 B$ C, M$ _$ E
“我去给你筹钱……”洋子嘴角抽动，像一个被大人批评了的小孩子，“我可以帮你去借的，三井，你应该坚持……也许再拖三个月，四个月，治疗艾滋病的药物就发明出来了……”她用手捂住嘴，哭出声音来。: _) a2 @! {8 L0 @2 _# t# t  Y
“不要哭，洋子。”三井温和地笑，“这样很好，我已经接受了。别哭，求你了，让我安心做些想做的事情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5 [% w4 D8 l
“你想去做什么，混蛋。”micchi14.net4 ^* \, o) N9 c5 Y
三井的眉眼间漾出笑意来，早晨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一个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
“我要去开家咖啡店。”micchi14.net; K* p" E3 ^/ B

雪一只手把大大的背包甩到肩上，另一只手扬起，把钥匙抛给仙道，仙道一把接住，笑得灿烂：“多玩一阵子再回来。”
“放心，我会等到你的小朋友开店开腻了为止。”雪扬扬眉毛说。
她瞄一眼站在不远处正打量咖啡店的三井：“他还有多久？”micchi14.net6 e* _% D1 @( }8 L& f! n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仙道摸摸鼻子，“到了该死的时候自然就死了。”
雪笑一下：“我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不过像你们两个这样想得开的混蛋倒真是异类。”
“也许是因为有人做伴，所以心里不会那么害怕了。”micchi14.net4 W6 p6 h0 G! \: B; g
雪凝视仙道的脸，良久，牵起一边嘴角笑了。
“仙道啊。”她真心实意笑起来的时候眼光非常明媚，“难得啊。”4 ]5 L; g3 d) n. O( X: k
仙道挥挥手岔开话题：“你这次打算去哪里？”
“还没想好，走着看吧，遇到喜欢的地方也许会多住些日子。希望我回来的时候，我的店还没有倒闭。”雪转身要走，又回过头，“对了，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头里。我是个有常识的人，并不介意他是艾滋病患者，但还是希望你们要注意一下。我不想回来后听说，某个人因为在我店里喝咖啡而感染了艾滋病。”
“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啦。”仙道无力地笑，“雪啊，说话直率的人我见得多了，像你这么直率的还真是少数啊。”; ^8 e9 l  O0 f- P0 h- o
“把话都说清楚，以后可以少很多麻烦。”雪傲然道，“怎么，这就叫直率吗？我曾经亲眼见过几个年轻人无缘无故地殴打一个艾滋病患者。仙道，这个世界不是仙境，你如果真的决定陪他走这条路，就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3 V/ w" L: A& p+ |- J
仙道瞪着雪的脸，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冲上去揍她一顿。
雪转身扬起手，一个告别的背影。
仙道目送她远去，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转头望望三井。
三井正站在店门口，带着挑剔的目光审视着这个小店。micchi14.net0 f* D" X: J8 x! t4 k
仙道在他腿上不轻不重踢了一脚：“想什么呢？”; l5 A9 ^7 ]+ z* D1 V1 D0 X
“想店名。也许可以叫‘我弥留之际’。”
“什么啊，不要随便学威廉福克纳。”
“那时看他的书，他说什么在痛苦和空虚之间选择痛苦。当时只觉得震撼，却说不出具体之意。现在我明白了，无论什么事情引发什么样的结果，都是聊胜于无。”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 q. @7 ~7 r, R0 x
他伸个懒腰，望望仙道：“喂，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还是去找份正经工作比较好啦。”
仙道拍拍他的肩：“得了，我年轻时最大的愿望也是有朝一日可以开家自己的店呢，还要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好了，我们来看看这家店有什么需要改动的。”micchi14.net& c% x$ `! w  Q, m: Y/ @
“桌布，当然，换成蓝色。”三井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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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男孩子，在路边来回来去地踱步，不时看看表，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O  J/ V5 j* I3 t* V2 n& M7 K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边叫边从那边冲过来，“临走时被妈妈拉住，硬要我帮忙干活，耽误了一会儿。真是很抱歉啊，没有等很久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8 \3 v! b& Q* a
“没有，怎么会？”男孩露出“完全不介意”的笑容，“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0 U) m2 G- `3 ]. \, [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咖啡店哦，原来的环境就不错，现在重新装修过，感觉更好了呢。我们去吧。”( Y/ e* D8 @9 |* V; C7 c
男孩在心里说：“真的很讨厌咖啡这种东西啊。”怎奈被女朋友扯住手臂，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去了。! i, S8 I* d) P2 i* C( k/ H. P3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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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就开在路边，占了一个拐角，大大的半圆形落地玻璃窗，多少阳光都可以落进去。9 A0 Z( O, m% [: x
木门有些破旧了，颜色还是很可爱的，无字招牌在门上轻轻晃荡。
门前随随便便地摆了几张桌子椅子，一个穿大红色裙子的女人正坐在那里悠闲地抽着烟喝着咖啡。
从窗子望进去，一套套木质桌椅凌乱地摆着，桌上一律铺着深蓝色的桌布，四个角斜斜地垂下来。  a- \8 a3 |. v: J4 g# N, p! x2 x
顾客很多，有人在看书，有人在笑着聊天。一个头发乱乱戴黑框大眼镜的男人坐在窗边正奋笔疾书。到了写不下去的时候，就烦躁地搔头发，于是发型就更乱了。
一个剪着娃娃头的女孩子穿着深绿色的围裙倚在柜台边闲闲地休息，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漾出光泽。
这对情侣推门进去，柜台里的两个男人一起转过头来。一个有着温暖的笑容，另一个虽然脸色非常不好，但是眼睛十分明亮。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e9 @% x5 `- V% z! l
其中一个轻轻说：“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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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22日14:34:38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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