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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 【仙三】夜雪 by 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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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6 显示全部帖子

11、6 e* \, N3 J1 ^3 ~, b: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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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客人起身走了出去，已经是近夜时分了。- u, b3 f1 v) o& O) }/ |
女服务生打着呵欠走过来，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M. K- m+ V& u% s/ f) ?+ T; B1 P
“不要管了，良美。”仙道走过来说，“回家吧。”他向外面会意地扬扬下巴，“男朋友等了很久了啊。”
一个高大的黑发男孩子站在店外，双臂环胸，穿衬衣牛仔裤，十分清爽。夜色虽深，依稀也看得出眉目清秀英俊。
良美露出小虎牙微笑，酒窝在脸上俏皮地显现出来。
“叫过他不用等，这个人真是认真啊。”女孩子挠挠头，烦恼地说。' l/ Y) D/ g" r+ m
“喂，不要得便宜还卖乖。”三井从柜台后面绕出来，“真的是很好的男孩子啊，不要让人家没完没了地等，回去吧。”
良美笑起来，脱下围裙：“那么，就非常感谢啦！”
仙道和三井二人看着良美跑出店去，奔向自己的男朋友，一头短发欢快地舞动。男孩伸出手来拉住她的胳臂，说了一句什么，良美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真是羡慕啊。”仙道说。
三井吐出口烟来：“怎么？羡慕人家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F1 {) [9 m$ ]4 x+ C
仙道嗤一声笑了：“别胡说。”望望他，“你能不能不要再抽烟了？”9 |4 e# H- Y7 A! E- J8 Z
三井漫不经心：“你怕我在七十岁的时候死于晚期肺癌？”
仙道看着他，脸上有隐忍的笑。  ]6 Z2 p1 \1 R9 m8 {! z
三井举起一只手来：“好好，我知道错了。”把烟捻灭，“我们回去吧。”

原来的房子被仙道租给别人，他们现在的住处在咖啡店附近，一间小而干净的公寓。
三井曾经笑：“我是怕被别人找到，你干什么要陪着？”" a% ~( j; \" s1 Z
仙道半真半假地笑：“我是怕找不到你啊。”
三井正色：“是玩笑吧？”% \3 W- ^9 |$ P  l& c6 P6 ], x! F
仙道也正色：“是玩笑啊。”
于是他们就一起搬出来。

走路回家，夜风中开始有暖而潮湿的气息，已经快到夏天了。- i1 s. ^2 b% Z8 T
“真的很快啊。”三井没头没脑地说。1 u% w* t% q9 w
“是啊。”仙道也没头没脑地应道。5 ~" x8 `5 E! h' I
“你猜我现在想到什么歌？”
“《A perfect Indian》？”, B" O* F+ M* U1 ^. i8 c  X
“怪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
“很冷的歌啊。”% s. _) q- g/ E5 u* i, k
“不应景呢。”
“仙道。”' W% ]4 ]. H2 a% t3 Y( M
“嗯。”
“如果我死了，记得在我的葬礼上放《I’m still loving you》。”7 E' c6 Z! l) o5 n( D" Q
“先不要想这些问题。”- A0 ~, M( [) S1 ?: y4 y
“你一定要记住啊。”
“好，我记住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7 _* d/ e$ H" [
“如果你忘了，我会还魂来骚扰你的。”
“……拜托了，先不要想这些问题。”
1 t" @$ _% X* U9 e% A0 y
转天三井在咖啡店里添了电视机和DVD，放在一个小角落里。
“以前有很多想看的电影，但总是没有时间。”他笑着说，“现在好了，我要把想看的全都看过来。”
最喜欢的是《GOD FATHER》，看了多少遍，总还是不会腻。
会找《费城故事》来看，按仙道的说法就是“神经病一样执着地自己刺激着自己。”micchi14.net) w) t# c/ a% D9 k% D( x/ e7 r/ x
好像一个胆小的人，第一次听到鬼故事吓得要死。后来为了克服恐惧感就没完没了听鬼故事看鬼片半夜去坟地跑步，这样一直锻炼自己，后来就发现，哎，不怕了。4 A- m5 G- ^( H! p. O; v5 t3 v
对待死亡也是一样。8 J9 Q1 ~5 a+ r' l: Y
拼命告诉自己“要死了要死了”，开始还觉得难过，后来也就麻木了。就安然等死了。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q5 k  H( O7 s
他会很小心地收好自己的餐具杯子，不动声色地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 T( S+ N# }% G9 A" H( c5 J
聊天时仙道偶尔会习惯性地拍拍他的脸或者肩，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micchi14.net" A' ^2 b) Y; v& C
仙道无可奈何：“三井，日常生活不会传染。”
三井笑：“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
表面释然，心里面，是他不要他自己了。' l# q- T8 M1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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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咖啡店生意不错，三井窝在角落里聚精会神看《THE SHINING》。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他吓得一哆嗦，转头，洋子正噘着艳丽的嘴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她身边，小爱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而木暮温和地笑着，环住妻子的腰。
三井愣住，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忍不住冷笑：“你们是来集体参观我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v: h. B+ D6 c6 c6 T4 y
“你很难找啊。”洋子还以冷笑，“认为这样消失是很酷的做法吗？”
三井忍无可忍站起身来：“能不能把小爱带走？”micchi14.net/ m. M. M. L% E$ I. N' ?- h
洋子嘴唇颤抖，深呼吸几次，终于开口，声音坚强而凶狠：“我对小爱说，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去，最近不会回来了。她就一直问，爸爸去了哪里，爸爸为什么不带我去，每个周末她都会扯住我问，爸爸这个星期怎么还不回来呢……后来我干脆告诉她，爸爸死了，她哭了好几天然后说，我要去他的墓前给他放花……我可不想随便找个男人的墓带小爱去让她一边哭一边喊人家爸爸……三井寿，你要是有本事的话，自己去跟她编，我不要再说谎了！”+ c$ U, r9 h8 F4 o9 k; _8 e6 D
“爸爸没有死……”小爱怯生生地说。micchi14.net4 d* [; r5 {* |+ U! G1 G& Z
仙道在旁边一看，哇哇了不得，一场家庭煽情大戏即将上演。一会无论是谁哭起来这店里都够瞧的，当下忙过来微笑打招呼。
“你们好啊，无声无息地搬了家还开了店，什么都不告诉我。”洋子怒道。" v" \  _; f5 s! A5 A
“是，我们自认保密工作已经无懈可击，不知道木暮夫人怎么找到这里的。”仙道展开灿烂笑容，正常人完全没有办法对这么一张笑脸发脾气。* l2 a2 O1 v9 }/ e1 Z
“你们两个混蛋不觉得这样是非常不负责任的做法吗？”
“奇怪，最近总是被人骂成两个混蛋，看来真的要反省一下自身了。”- \$ A6 z- G- X0 k  _
洋子有生之年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里，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U. d$ k. ^" b/ ?+ P  U! `, q
木暮拍拍三井的肩膀：“我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吧？”一偏头，示意到外面去。
三井起身随他出去，小爱想要跟上，被洋子一把扯住。

“很热啊。”木暮掩上店门，摸了一下额头说。
“想说什么啊。”三井心情复杂地问。
“嗯，具体的话没有什么，但总觉得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似乎太过无情了。”
“实在想不出来的话，你可以说节哀顺便。”三井十分没好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说了，我觉得你这样躲起来是不对的。”/ h; N! {% H9 c7 Z' d3 y
“那么什么是对的呢？也许我应该一边在马路上裸奔一边大喊我是艾滋病患者？”. h/ q* H: q& g! Z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确实有很多人是非常在意这些事情的。不过那根你有什么关系呢？你的女儿不在意，洋子也不在意。她们不会因为这个讨厌你，唯一让她们讨厌和伤心的事情是你视她们如陌生人。”4 U1 Q/ S0 I# q* \$ ~
三井眯起眼睛：“你这个嘴脸真是让人很讨厌啊。”他笑笑，“好好先生，你知道吗？前两天我忍不住打电话给自己的生身父母，汇报了自己的情况。因为我们虽然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我不想死了都不让他们知道。结果呢，两个人的表现居然惊人的一致，大哭，安慰我，最后说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过来看我了，因为怕他们自己会精神崩溃，要我好好保重，再见。看到吗，这就是亲情。”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A2 N  b: N* R1 f3 a* c0 H3 o
木暮不为所动：“这些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洋子每天想尽各种办法找你，小爱天天哭着要爸爸，有几次还指责我谋杀她的亲生父亲。我所知道的是，洋子经常在夜里哭泣着说不管死活总应该让我能见到他。我所知道的是洋子还爱你。”* n. v. n& T+ U$ F9 L: \: s
三井张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
木暮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起来：“是啊，笨蛋，感觉不到吗？如果不是因为爱的话，哪个女人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原谅一个曾经如此伤害过她的混蛋男人啊？”micchi14.net7 i- J: a/ B: Y* `- w2 Z; }% M
“这个……”
木暮摆摆手：“我不介意，爱情可以有很多种，也可以同时给很多人。好了，不说这个问题了。总之，三井，拜托了，请为那些还爱你的人拿点骨气出来，不要让洋子和小爱多少年之后谈起你来只有叹息的份儿。”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o2 w" D; q0 S4 o
三井咬牙切齿：“你说起来倒是很容易。”& ~& k/ V2 v; j
木暮躬身：“我也知道自己说了非常无理的话，但是请加油吧，谢谢了。”- z- y; H& ]" d* `; m9 {
漫天暮色中，三井呆住了。

那天晚上，三井对仙道说：“临死前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是爱着你的。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虽然这样说会显得我很卑劣，可是真的，确实感觉很幸福啊。”
仙道悠悠地笑了，说：“是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Z" |" d* N: P$ X( z) r(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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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23日16:45:07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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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6 显示全部帖子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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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咖啡店，就这样平静而慵懒的开下去了。6 k7 ?# p5 r. {( R
三井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破书架来，旧旧的原木色，反而显得贴切自然。他们把它放在店的角落处，上面扔了一堆书。
三井干活干得高兴，鼻尖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来。
仙道在心里想，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个快死的人。, t  z8 x* u/ `# u) k4 |
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人提醒，也许可以装作不曾发生不曾存在。micchi14.net2 R3 F1 X! ]  g
而三井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差了。
身上的疱疹越来越多，开始向四肢和胸前蔓延。
三井对仙道面无表情地说：“如果过阵子长到满脸都是，我就不能出去见人了啊。”micchi14.net# B/ x% t$ K- z1 x. _: T
仙道这次再也想不出什么嬉皮笑脸的话可以应对出去，望着三井，嘴唇几次动动，但毕竟是欲言又止。3 n, y0 a- k$ a2 n! O
开始消瘦，吃的东西越来越少，每天都在发烧。0 y. c% V7 k  d4 O
有一天晚上他说：“这样耗着，真是没什么意思。虽然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勇敢，但勇敢这件事情说到底毕竟是太难了啊。”  M9 t$ a% Y: D0 |
语气很平静，听不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是仙道唯一一次失去耐性，拍案怒道：“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指望我怎么回答你？是说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我现在就送你往生极乐，还是跪下来拉住你的裤管说求求你再多坚持一阵子？”
三井定定看住仙道，半晌才道：“勇敢这件事情说到底毕竟是太难了啊。”眉头慢慢皱起来，“仙道彰，你自己来试试看。”0 J) P, B9 H: c
大概是想克制，但声音终于发抖，眼里有了泪光：“仙道彰，有本事你自己来试试看。”

良美大概也发现三井的异常，在背后偷偷问仙道：“三井他不是得了什么病吧？每天的气色看起来都非常不好的样子啊。”2 K4 g7 `8 i* U; O& ?5 P
仙道心惊，原来，已经逐渐骗不了人了。5 M3 @4 p( p( I- r! K
嘴上还是搪塞：“他有长期的慢性胃炎，有时严重起来，就是会这样的。”micchi14.net# m* Q1 p: _2 u, W6 k  _6 U
良美望着仙道看，仙道这才发现良美有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猫咪一样非常可爱。  T$ v7 C3 r* \3 u! H8 M
仙道很心虚：“你这样看我干什么？”micchi14.net# ~8 W7 ]! B! J  L
良美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不好的话，还是休息一阵子比较好吧？”
“我们现在也是帮人看店啦，等到那个人回来，我们两个就不管了。”
良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还是看着仙道，大概想说些什么，终究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这孩子有点邪门啊。”仙道嘟囔着。

有几次他几乎想抓住良美问，喂喂，不要总是那样怪里怪气的笑，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micchi14.net- W8 y9 U$ L7 R( O
犹豫了好久还是觉得，算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7 O: R2 u& h' h
别人想什么，现在对他们而言，已经是一点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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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美的男朋友，每天晚上来接她下班。开始的时候只是站在外边等，后来慢慢熟了，仙道对良美说：“你让人家进来等吧，何必那么见外。”micchi14.net, A& E7 n6 [# B0 ]7 ]6 ]
美丽的女服务员并没客气，笑笑说：“好啊，谢谢。”
男孩子是沉默而英俊的年轻人，喜欢穿黑白色，干净得扎眼。不爱说话，问他些什么，他要不就笑笑，要不就蹦出几个简短的字，算是回答你的问题。micchi14.net( z3 I& [9 X9 d# F# i5 z
良美有时也抱怨：“流川，你要把我闷死了啊。”/ u2 ^/ W7 ~7 i" r3 ^9 D1 X
他笑笑，拉过良美的手。
确凿无疑，是全身心地，喜欢着这个女孩子。micchi14.net2 H4 e& |/ D) T5 s2 j/ p
三井欣赏他们这股甜蜜的劲头，有时看流川来了，会请这腼腆的男孩子喝一杯咖啡。micchi14.net  I$ B9 Y$ G. b9 z( w+ P/ q7 Z. w4 i
能为别人的幸福做一些事情，也是好的。

咖啡店里每天都有很多奇怪的人来来往往，观察他们逐渐变成三井的爱好。( W! B; I' P4 }/ o, A4 x; M
那个头发乱乱的作家总是坐在那里写啊写的，一直在写，也不知道都发表过些什么东西。
一个剪着齐眉刘海的女孩子喜欢坐在角落的桌子画画，神情专注地画各种各样的人物画，画里的女人都有很长的脖子和尖尖的下巴。
一个男人总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出现，要一杯咖啡，坐到五点，起身离开。  P0 y$ g% B# @/ g- E" g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但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一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子总是晚上的时候来，坐靠窗的位置。好像永远在看书，而且总是厚厚的一本。前一阵子一直是阿加沙克里斯蒂，现在变成托马斯曼的魔山。她神色安静，抽很多烟。1 ^3 h2 h3 h- Q
有一次三井忍不住走过去跟她说：“我还是喜欢福尔摩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X7 ?, L' M" ~* h
“我最讨厌的就是又病态又傲慢的英国男人。”女孩子抬头笑笑说。
还有一个男人一直在注意这个红衣女孩子，他每次路过咖啡店的时候总要向里面张望，如果看到这个女孩在，就又高兴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来。* H- Q2 k1 U" s
他是个干净英俊的男孩子，略微有些害羞。手掌非常好看。
他总是想方设法坐在离这个女孩不远的地方，一开始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注视人家。后来学乖了，也拿本书来看。前两天是《傲慢与偏见》，后来是《安娜卡列尼娜》
三井看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背后对仙道说：“真想去提醒一下那个男孩子，他的思路不对啊，看的书完全不是那女孩会喜欢的风格，这样只会越搞越糟的。”
“邱比特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做他的助理？”仙道笑笑地问。* d4 o/ o0 [" ]2 h
三井并不气恼：“讽刺吧，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想办法撮合这两个人。”
这是第一次，三井如此直率，在仙道面前提到自己的结局。micchi14.net% I) q7 f6 E$ H- Q7 N0 Q
仙道先是一愣，然后便觉得眼中有了泪光。
三井只是微笑着，轻轻转开了头。

一点一点的，慢慢就接受了。就好像小孩子哭得累了，会有停下来的时候，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I' ~" I/ d0 s0 e

有天下午仙道出去，三井自己看店，一个男人走进店来。3 P6 j' Q( I, O0 i2 w
当时正是下午，阴天，没什么阳光。
作家坐在那里写啊写的写个没完。" ^; \5 Q# X- ^0 r# c
一对情侣在角落神色严肃地窃窃私语。
男人走进来，左右环顾一下。
良美正在收拾桌子，转头招呼道：“下午好。”micchi14.net% p1 ~' F% [1 w1 J9 R, {
男人颔首微笑。
他是非常好看的，眼睛大而明亮，嘴唇有坚毅的线条。头发剪得很短，额头宽阔。穿米白衬衣和暗绿色的布裤子，一双球鞋。
他在店里站了一会儿，目光最终落到三井身上。
“你是老板？”他带着非常得体的惊讶问，声音清亮优雅。+ r3 V- c4 a) H4 E
“我不是，只是帮人看店而已。你要找那个头发很短的漂亮女孩子吗？”8 }3 X( z; E$ x9 z9 Q5 v0 J9 Q
“那又是谁？”年轻人十分迷惑。
三井以同样迷惑的目光回视，两个人都满脸无辜状。1 \6 T- [! v) L" O9 ]) c+ [4 J+ Q
良美走过来：“你说的老板是个男人吧？头发乍乍的那个？”
年轻男人嘴角上扬：“他现在的头发还是乍乍的啊？”
好了，终于对上了。三井无比欣慰。
“他出去了。”三井说，“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会儿？”
“好。”男人在三井对面坐下说，“顺便给我杯咖啡吧。”
“要什么？”
“卡布基诺。”+ A$ U$ Z& O0 \% b
“Good choice.。”
“是啊，卡布基诺是一种奇妙的咖啡，所有事物的矛盾都在它身上得以体现。”( u+ W" v3 A7 ?. ]0 ~. B( F
三井的手停了一下，笑道：“啊，和仙道说的一样啊。”
“是，我们那时经常在一起喝咖啡。”* q9 T1 @  O7 P' `( y
三井摸了摸鼻子，沉默一会儿，又摸了摸鼻子，微笑道：“好，等他回来，你们可以慢慢叙旧。”
不是老情人才见了鬼了。他在心里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g& F( Z( Z$ ]- ?; a4 j% d( z7 _
男人悠然地喝着咖啡，眼光在三井脸上打转。
三井受不了他这样大有深意的端详，对良美说：“你看一下店。”自己走了出去。

天还是阴沉沉的，要下雨了。空气很重。! Z  N! q" D3 Y
三井在店外的椅子坐下。$ E2 o2 C" J$ N: N6 `
很想抽烟啊，可是尼古丁会破坏免疫系统。
虽然艰难，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
至少，要等到那个一直写东西的作家的书出版啊。$ u% u! l: W, g

“喂。”仙道在他身后说。
“回来得挺快啊。”三井懒懒道。. A! W' L0 g! X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8 \+ ]% L2 Y& c& d
“店里来了个奇怪的人。: b! t4 j3 m) H9 C+ D; _" n' [
“什么人能奇怪到让你也望风而逃？”micchi14.net: w2 V+ ?* j; y! V0 ?, t& g; W) ?( c
“你去看看吧，恐怕你也会逃出来的。”三井没好气。
仙道向门内张望，脸色突然变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7 _/ U; u2 ?* B4 E
“怎样？”三井幸灾乐祸地扬眉。4 R* Q5 v* }" r! m# ]3 x
“难为他找得到这里。”仙道苦笑。4 P' k9 A: F+ S+ }8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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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2月27日15:54:50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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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7 显示全部帖子

13、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o& J# ]% R, V* N: V
# p* Z' Z4 e  a, O
$ ]: M( S  E6 L
仙道深吸口气，昂首挺胸，走进店去。三井一脸好奇的跟在后面。
店里的年轻男人听到有人进来，转过头来，看到仙道，眼中绽出奇异的光芒来。
“好久不见，仙道。”男人从容地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l4 e; p  ?7 b0 ~$ Z
“你真是变了啊……”仙道打量着他，口气非常感慨。- [# Z. U: e% a& k' t6 y( C, {
“变了很多？”' y$ l) u3 M8 \
“好像从水变成茶。”5 \* s3 l! e$ x( q
男人嘴角翘翘地笑起来，表情非常惬意。! A2 V: W5 q: @8 F. [& ?; u( L
三井冷眼旁观，想，某些时候，“一定要让离开了我的他再见我时惊艳到目瞪口呆”这样的想法，往往可以提供使我们变得更美丽更强大的无穷动力。micchi14.net+ `. d1 R7 I+ A, Z& o% Q
“你从英国回来多久了？”仙道问。
“没多久，迫不及待跑来找你。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是觉得对你非常怨恨。每次想起当时自己拎着箱子走向登机口，食指紧紧压住眼角骨头的辛酸场景，就会有想杀死自己的冲动。实在是，太没有廉耻太不争气了。”1 ^: O2 b2 E8 A& y
年轻人说着这样狠毒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始终笑笑地，神色非常安然。
仙道尴尬地对着三井笑，三井则恍然大悟，想起某日仙道曾经讲起过的那个教他“止哭方法”的男孩子，想不到今日得见本尊。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仙道咳一声转移话题。  v$ z+ p) Y& a/ J7 S
“仙道，”年轻人微笑道，“你该了解我，如果我铁了心要做一件事情，是不会做不成的。”
仙道真心实意心悦诚服的大笑起来，轻轻击掌。
“神宗一郎。”他摇着头说，“从这方面而言，你可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们要叙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 e: j* D
三井让他们叙旧。
店门上今天早早就挂上了“CLOSED”的牌子，三井一个人坐在店外的桌边，拿着本《第二十二条军规》在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w, K1 X3 O' x9 G  l8 x
良美出来说：“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好的。”三井抬头笑笑说，“明天见。”micchi14.net  Z) g% F4 U7 A# G
“这本书好看吗？”" b3 u3 z8 U9 j9 i  Y5 H" U6 }
“太长了，充满晦涩的唠叨的愤怒的笑话，其实也不是很好看。”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 P- R6 f4 |1 N; V
“那干什么还要看它？”* {' x0 {% j/ z7 a7 S
“因为不看也无事可做啊。”- I: |' b" y$ z8 z% Z9 `: @7 M( x
良美皱一下眉：“怎么会无事可做，老板，生命实在短暂啊。”micchi14.net4 Q2 ~. h& \7 T/ i1 Z! U3 Y+ y
三井愣一下，深深吸一口气，笑：“你说得对，良美……生命实在短暂……”, d3 N& E3 l/ p: I$ P
良美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伸手在三井肩上啪啪拍了两下，转身走开。6 F- x8 C$ @5 H& s
三井看着良美窈窕的背影，无端地出了半天的神。; P7 }! Z% c& A- |7 U  q

转头向店里望去，仙道和神正对面而坐，神在盯着仙道，好一双不屈不挠的眼睛。) B6 v% y1 V3 R: }& ~3 ^* R4 `
仙道只是低头，望着手里的杯子，很少见他会有这样踌躇。
三井叹口气，用膝盖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r# R2 ]9 @- D' s! I5 M) n
奇怪的是，我们总是喜欢对那个抛弃过我们的人念念不忘。而实际上他并不是那么好，甚至也许是根本就不好。. k/ d0 D* {) e5 b
可我们还是咬牙切齿的惦记这个人。离开他以后我们殚尽心智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我们让自己彬彬有礼，我们让自己谈吐从容。我们让自己神采飞扬，我们让自己眼波流转。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终于扬眉吐气，人们在看到你时眼中会有猛然一亮的惊艳。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你身边打转对你恋恋不舍。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究竟是为了谁变成今天的样子。micchi14.net: J! {( l. _6 y5 r4 b
午夜梦回时，想到他也要恨——当初你怎么就不要我。3 t1 W9 u! P" _0 J3 e- ]3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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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位神宗一郎先生，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优质青年一名，却在“仙道彰”这个问题上如此不开窍。% g5 a" M9 u- U4 S& J

三井把注意力回到书上，其实这本书还是很不错的，不小心看入了神，时光飞逝。" F* Z: G. h2 C2 `" }: {4 j# I& i

光线越来越暗，他抬起头揉揉眼，已经是黄昏了。
身后的门吱呀一响，他转头，神走出来，仙道跟在他后面。4 I6 k' D" A: o) k' H$ Y
“你好好考虑一下。”神温和地笑着说，“我等你答复。”
仙道望着神，表情像一只哭笑不得的小狗。
有意无意，神的目光又在三井脸上转一圈，微笑颔首，这才走开。5 h. o$ J* t6 J/ ^; I9 m
三井在心里感叹一句：好做派。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7 \* p5 m3 Q5 V. Y* N! O/ U
仙道望着他走远，挠挠头叹口气，在三井身边坐下。
“好机会啊。”三井合上书懒懒道，“把握住，不要再犯错误。”
仙道把脸埋进手里，大叹道：“别说了，别说了。”/ p5 b) t; y+ c9 Z9 o
“好男人啊，我若是喜欢男人，一定也对他动心。”2 y6 l4 W$ E5 T
仙道似笑非笑：“不如我把你的意愿转达给他？也算我成就一对神仙眷侣。”3 {& u  _( {* M, ~
“算了，人家千辛万苦为你而来，我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三井，”仙道认真地看着他，“你希望我跟他和好？”
三井笑：“仙道，这种糊涂话不像是你说出来的呀。我希不希望，和你们和不和好，根本毫无关系。个人的希望，某种程度上只是一厢情愿的喃喃自语而已。我希望我可以长命百岁，难道做得到？”: s: q5 G0 t. |0 M# M" g
“给你一次做主的权利，让你享受一下上帝的感觉。”仙道大大咧咧地说，“你说让我跟他走，我就走。你说让我留下来，我就留。”
“咦，何以对我这么善心，赋予我这么大的权利？”
暮色之中，仙道的眼色温柔极了。" }3 ]( E4 ~8 n0 C& Y2 H
“我喜欢你啊，三井。”micchi14.net. `; Q. b7 j6 I; n+ o0 p6 L
三井那双一直安静地放在书上的手突然有几乎难以察觉的抽搐。# G$ q  C" F# z+ f9 m
“从第一次见到你，看见你又疲倦又生气地站在雪地里的那个时候开始，就喜欢你啊。三井，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的？”
" d* B  W" j3 J7 L- K, U
——不是高于标准，也不是低于标准，只是不对而已6 I1 @! K: X& |
——咱们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一般都可以没心没肺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了？
——就当是陪我，三井君，拜托了
——我喜欢你啊，三井。

三井觉得自己沉入水底，周围一片寂静。! t9 x! i8 P) @1 v0 m
“谢谢你，仙道。”他说。张开嘴的时候仍然觉得好像有海水流进喉咙，所以语音滞涩了。- B% }5 _1 x5 d5 ?
仙道微微一摇头，眼光还是在他脸上。
三井突然神经质般笑起来：“谢谢你，仙道，真的谢谢你，不要还是不要浪费你的时间在我身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 U  L) a( S3 B2 x
他前仰后合地大笑，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我是个要死的人了。”他说，“而且是因为艾滋病而死的。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我们甚至不能上床。”& p3 g. O" ?. y8 F1 R7 {
“三井。”仙道克制地柔声道。- ~, H/ N( U/ C  B6 q7 g  {
“别浪费你的时间，也别浪费你的感情。”三井平静下来，一字一句，“请不要喜欢我，这样我会觉得自己非常可怜。拜托了，让我带着我最后这点尊严，死得好看一些，好不好？”micchi14.net) v- M: |" _5 s. I( {! @$ d

决绝至此，毫无转圜。micchi14.net; X: E, A: S2 A) P' g/ i
micchi14.net, H/ d8 r* @6 v4 |; q4 `9 H. ]& s
仙道沉默半晌，弯下腰，把三井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轻轻拍去上面的尘土，放到三井的膝盖上。
再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走进店里去。

三井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
垂着头，手指微微蜷缩，放在书上。
他似乎可以一直这样坐着，即使身边的世界分崩离析，也与他无关了。) z& _0 v6 }4 ~- p# V

. k; A8 O+ Y  J- [% y
/ [* E3 C2 y$ N2 G5 G; h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3月22日17:36:03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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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7 显示全部帖子

14、" `; B) O& V+ @* O

那天晚上三井没有回家。" L4 u) O0 z/ m8 V9 [6 y
仙道很早就到了家，做好卫生，买了很多好吃的小点心。一边吃一边翻出《The Score》来看。1 H/ n' \0 d; Z! w) u9 k6 D: p7 R
一部电影都完了，三井还是没有回来。( w. H8 p) h. X0 u4 ^
仙道洗了澡，天气已经很热了，洗完澡坐着不动，身上还是薄薄出一层汗。
他没有开空调，从冰箱里翻出罐凉啤酒喝。
闷闷地坐了很久，三井还是没有回来。
月光里，易拉罐被手慢慢捏扁的声音格外锐利。

转天早上睁开眼睛时，他知道三井不会回来了。1 z, U8 q6 V: ^, z6 Y

咖啡店还是照常营业。
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换了大大的白衬衣和非常短的牛仔裤，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喧哗与骚动》
那个喜欢她的男孩子还是偷偷地坐在一边，瞄着心上人，无所事事地喝着咖啡。micchi14.net+ J$ e( \. q0 n6 I! ^& k& G5 O5 i! {
那个作家还是一直在写啊写。; t2 m& k* y2 U4 K
' T6 M5 r/ t/ {3 x+ K
仙道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平静而茫然的微笑，抽着烟。
神在他的对面，看着他。

“真的很认真啊，仙道。”2 Y/ {0 k+ T1 S! \
“是啊，不该恭喜我吗，神宗一郎先生。”仙道笑着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m) {0 u) L$ \9 i
“很久没见你抽过烟了。”& X: m6 P6 O8 o' G( a, ]) l3 t" h
“那个时候戒掉，是因为你不喜欢啊。”( o2 m0 R1 o- L9 C8 ]
神隐忍地皱眉。% C. m2 r7 i( Q+ ^/ D, g' ]: B  C
良美过来，把两杯卡布基诺放在他们面前。
怎么向她解释三井的突然失踪呢？仙道没头没脑地琢磨着。3 Y  ~! S& a7 W6 Z9 x) q
“仙道。”神叫他的名字。- z& R  t; I9 r( f
仙道抬起眼睛来。, e' r& U  W3 y6 g3 A! v  L
“仙道，你当时为什么离开我？”
问这种问题其实并不指望听到什么称心如意的答案，只不过是诀别前最后的抱怨而已。
仙道只是望着他微笑，神便起身离开。2 o* a9 ]* V1 k
是聪明人，所以姿态也格外好看。来时出手只一击，不中便马上抽身飘然而退。
仙道想想，只是自己太沉不住气，把一个可怜巴巴的三井寿逼得远走天涯。. u) b( I# K$ ?3 P4 s* T
) L# A5 F$ r  B3 S
两杯卡布基诺被遗弃在桌子上，后来便慢慢凉了。
micchi14.net( |) r# v# `% Y5 p- |+ E
良美晚上下班之前问仙道：“三井寿先生还会回来吗？”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会了。”仙道悠悠地笑着说，“三井寿先生实在太要脸面，像他这种人，如果你在他落难时伸出援手，他反而会发怒，怪你看不起他。”
他把脸深深埋进手里，闷声闷气：“他居然认为我是在可怜他。”# p8 t0 O2 R, B2 T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k2 ?/ z9 O6 {: f$ k

, p% d$ [/ x3 b7 B4 e/ A2 g5 t
% p" o# R' S/ O, A8 |: Q& `! E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i8 ?2 }. E' P# v2 s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3月24日17:44:14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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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7 显示全部帖子

15、  o" e- n0 P+ T- v# Q

我的亲爱的，你会去哪里呢？# Q% ^. L6 [5 G1 q) B! E* r: @9 {
你虚弱，嚣张，奄奄一息，不堪一击，你会去哪里呢？
你的父母逃开你了，你没有朋友，没有钱，你会去哪里呢？5 E7 w3 r& \7 s( K
你其实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她的母亲虽然被你无情伤害，但仍然希望你幸福快乐。
你还有我。
可是你为了你那可笑的自以为是的自尊，什么都不要了，你像只受了惊吓的鹿一样逃走了。
你能去哪里呢？, O0 g9 z- d* o" E
你是个注重物质生活的人，租不到好的房子，你会非常恼火。你喜欢喝咖啡，看电影，没有了这些，你该觉得多么无聊啊。
你喜欢抱怨，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可惜没有人会再愿意听你了。! Z2 y) W# }$ e( ?( E
你看什么都不顺眼，现在轮到别人看你不顺眼了。' T+ x- f$ v4 u0 w
你会吃不下饭，口腔开始溃烂，身上长满疱疹。骨瘦如柴，总有一天你连过马路的力气都没有。8 \2 z' q" g7 l
你会逐渐无法掩饰你的病情，人们开始诅咒你，躲避你。* Y1 @4 |! q! ~$ Y5 ]& z2 u# w
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你是这么骄傲而洁净的一个人，你能忍受这一切吗？
或许你又耍起你的小脾气，想方设法搞到一瓶安眠药，一了百了。3 Y4 b. e* Y8 U( c  H) R* h
那样的话，我连你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我甚至无法为你一哭。+ T& O( ]4 M; R7 s4 J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有胆量独自面对这一切呢？* X; P8 ^8 ]) w. [9 j6 l
你又凭什么让我独自面对这一切呢？& G/ `4 z+ n6 q* T; n' \0 ?# ^
那天下午很热，仙道把店里的冷气开得非常足。客人们贪图凉爽，坐下来就不愿意走。
有人推门进来，良美上前招呼，仙道没有抬头，自顾自在柜台后面看他的NBA编年史。1 L9 t2 n: M+ q6 ]6 t% r0 h
“你是那两个混蛋招来的服务生啊。”他听见一个女人这样说。- q/ `, `: {/ i5 [" N
声音好耳熟，仙道赶紧放下书。micchi14.net  y$ i; m  t. y
咖啡店的正主就站在那里，一个大包甩在肩膀上扛着，嚼着口香糖，目光炯炯，打量良美。她消瘦得厉害，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皮肤晒成棕褐色，像个年轻的水手。穿白色T恤和一条破破的牛仔裤，仍然戴着两个大大的耳环。
“老天啊，雪啊。”仙道喜笑颜开从柜台后面绕出来，“你这是从哪里回来啊，搞成这个鬼样子。”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给你们的权利，把我的店搞成这个鬼样子。”雪嘴上虽然这样说，眼睛里却全都是笑意。
“不过你们挑服务生的眼光倒还是满好的。”她补充一句，顺便拍拍良美的肩膀。$ V6 j5 i: e# Q
仙道从冰柜里拿出瓶矿泉水给她，雪接过来，把包咚一声扔到地上。
“那位呢？”她喝口水说，眼光打量四周。
“走了。”仙道笑。micchi14.net+ v; ~) `* p  ^9 {( _. U5 d  b+ Z/ m
雪挑高眉毛：“去哪里了？”# H$ G* C7 j0 H% q% Q4 B9 g8 f
良美识趣地走开，去招呼客人，仙道向柜台上一倚。micchi14.net/ K. T- G, m2 `, [7 p
“我倒希望我知道。”
“你把人家抛弃了？”
“才怪，是人家抛弃我啊。”micchi14.net, }7 `. e' s+ D$ r. ?7 o7 P( t
雪盯住仙道。micchi14.net) m6 p8 J+ @/ ^. S6 G6 Q
仙道脸上笑容不变，无辜地眨眨眼睛。5 g9 B2 }1 N7 P: P; ]8 ^' L
雪叹口气，拍一下仙道的肩：“算了，这种事情，不可强求。”3 {2 t' F& V. b) G4 B
仙道无力再支持假笑，终于垮下脸来：“他会死在外面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f  r* V1 @; G( a
“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雪不为所动，“他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要大人天天跟在后面说不要乱跑不要乱跑。”, R1 \" t' ]9 I# s
仙道控诉：“你不懂爱情。”micchi14.net8 T. X( o: x$ b7 O$ w' ]3 X
雪慢悠悠又喝口水：“这倒是真的，我确实不懂爱情。幸好我不懂，所以换来个咖啡店给我陪葬。”micchi14.net+ x8 x/ i4 h8 h! l
仙道闭嘴，把目光调开。
雪倒笑起来：“生气了啊，好了，我是在开玩笑。放心，他也许只是什么事情想不开。让他自己呆一阵，想明白了，自然会回来。”
“你实在是不明白，雪。”仙道说话时嗓音已经有非常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时间不多了，明白了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容他浪费在思考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上，他是快要死的人了……”
好像一团湿棉花堵在喉咙，仙道终于说不下去了。强自镇定半天情绪，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只好勉强笑笑。
极少见这位多年的兄弟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雪倒也呆住了。
“好了仙道，”她只能挑最没有营养的话说，“好了好了。”
言语都是多余的，她上前拥抱仙道，让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
( n- D3 D/ b5 C  G* M5 Z1 x  B" D
“雪。”
“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N) m& W3 P( W5 S! L; u. W
“咖啡店……还给你吧。”
“怎么，不是说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开家咖啡店吗？”
“……那是他的梦想，不是我的。”  _2 |% k" Q/ `- W
“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N) W4 L; f. q  g
“……”, {4 ?3 T" ^, R$ u
“什么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T. O( C+ D  n: a- R3 v/ w
“算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0 H" Q; g6 n& `' i' [& w
咖啡店照常营业，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柜台后面的人换了，原来是两个俊秀男人，现在变成个乖张之极的女人。
店里的音乐本来是舒缓惯了的，现在又震撼起来，不过音量倒是比从前小了许多。
仙道还是经常来，雪给他留了他最喜欢的位置，不过现在喝咖啡要付钱了。2 x. i* X: J0 \" H; |
  k! a6 T0 ^& J# P: u" Z4 y
他又搬回原来的地方住，租给别人的房子收了回来。
去找工作，本来还担心被原来的学校开除的理由会传得人尽皆知。结果却发现根本或者说几乎没有人知道。
很轻易地在一个小学找到了工作，做英语老师。0 _5 h& I5 O# y. q7 Q  r
雪说，你可以去中学的呀，小孩子咿咿呀呀多烦人。
仙道笑，不不，我已经老了，和小孩打交道可以让我保持童心。
想想又笑，奇怪，本来还怕为了那件事，名声已经臭了，不好找工作的。却原来这么容易。
雪眼皮都不抬，你以为你是木村拓哉，有点什么绯闻就全世界都知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说得真是犀利，仙道心悦诚服，只差跪下磕头。0 c; W1 _# |. D

生活回归正轨，三井寿这个人几乎可以当作没有出现过。1 F4 a! f/ M8 x* y* [" y1 }
又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喝啤酒。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Q- e: P1 ~. Z2 `9 B, v% `
周末的时候，去雪那里喝咖啡。
那天又碰到那个经常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孩子，这次她换了一本《潮骚》
仙道想，真不知道这女孩子是做什么的，有这些闲功夫看这种又晦涩又讨厌的书。2 t8 h* w' q; j5 U
那个暗恋她的男孩子还是坐在旁边，趴在一本《基督山伯爵》上面睡着了。
仙道实在忍无可忍，过去轻轻碰他。男孩子茫然地睁开眼睛，仙道打个手势，要他到一边来。6 ]; h; p# Y1 t: _: o
男孩子懵懵懂懂跟着他：“干什么？干什么？”
仙道向那女孩子指指：“你喜欢人家很久了啊。”0 h1 E: h3 s7 R/ f( P* d: ~
男孩子吓一跳，大概是从来没碰见过这么三八的人：“……想干什么啊？”micchi14.net# u& \" E! }8 T( N8 c: M3 T! E- @
“喂，老兄，你那个方法不行啦。想冒充成同样喜欢读书的人以引起人家的注意？你拿那些书根本不对头啊，恐怕只会让人家更讨厌你才是。”0 M# ?& S/ |0 V( P* e
“……真的啊？”男孩认真起来，“……那，那什么书比较合适？”micchi14.net+ }" q# K' M7 I, ~6 O1 [% [
“这个问题我看你就不用关心了，像你这种看《基督山伯爵》都会睡着的人，不要妄想可以与人家口味一致。”: E; I0 n1 s/ ?% r* a! h6 e1 F
男孩的眉毛耷拉下来：“那我怎么办？”% Y7 n% u& \$ i+ j. T) ]( \, O
“要我说，你还是别用这招的好。其实女孩子喜不喜欢你，并不取决于你看多深奥的书或者有多大的学问。大大方方走过去，请人家喝咖啡，要她的电话，天气好的时候约她出去玩。总之，拿出点男子汉的样子来，别这么害羞就是了。”
男孩子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疑惑地皱眉：“可是……喂喂，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啊……？”
仙道笑着，微微躬身。
“拜托了，小伙子，加油吧。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人的，心愿啊。”$ n- i  H. j1 z/ o( a( M5 e
( F, T+ z, W4 F
( I  I6 i  {" n+ I1 c7 w! D

! m7 U+ s$ o! b6 K! w  v5 b7 c0 H
& G9 r% w& Y  i5 _

1 F; C3 \4 S& o. ]9 O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3月27日18:41:53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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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8 显示全部帖子

16、
2 y1 d3 k( n/ U9 n. E8 d( s& D
Time, it needs time( T& `8 T; R' x. M4 i* n
To win back your love again* S! }9 h. E6 \1 V1 `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micchi14.net8 s% U7 w7 j& J# B# @
Love, only love
Can bring back your love someday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P/ G# x7 O) Q; |) a
I'll fight, babe, I'll fight
To win back your love again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Love, only love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_; h& E: ^' w5 ~1 K4 W6 W
Can break down the wall someday$ N! n0 P8 S+ i5 u# S/ F0 C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 U, L$ n( w$ O3 s$ v
If we'd go again
All the way from the start
I would try to change
The things that killed our love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6 ]  d0 _& }2 G9 C* r! i
Your pride has built a wall, so strong. U% v) @$ K% z$ V
That I can't get through
Is there really no chance
To start once again
I'm loving you

Try, baby try
To trust in my love again5 `- B# f8 B- |  {5 R3 [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Love, our love6 d  {) [3 [8 h4 H
Just shouldn't be thrown awaymicchi14.net  |! B. V8 D  X. c0 J
I will be there, I will be there% V3 _3 B6 E$ O

If we'd go again
All the way from the start
I would try to change0 z% l: x$ ]% E8 T6 E' i
The things that killed our love1 {+ p% l7 W- J! x
Your pride has built a wall, so strong
That I can't get through* U# u/ M: E  a( _
Is there really no chance: `6 }+ u3 T- F; M& f/ c6 e+ A; K7 J
To start once again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f& k, i# l" b/ u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 w4 N0 W2 A& u$ M: ]. l
If we'd go again( j8 O/ }8 y0 s0 }( h- X
All the way from the start
I would try to change$ l5 B/ P! G* J7 u
The things that killed our love
Yes, I've hurt your pride, and I know, u7 J' T" J" _; u9 I: S; x) R
What you've been through
You should give me a chance0 w, u1 N# t  F; M
This can't be the end7 \1 w" F! F3 _
I'm still loving you
I'm still loving you4 `- K* I6 v4 J7 f6 d7 J3 U8 F+ F
I need your love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8 k/ x# v8 B" m5 i# ~
I'm still loving you
; z4 F/ W, _3 |, Y% ]

那天仙道来店里喝咖啡，碰到一个男孩子，在店门口站着，抱着吉他唱这首歌。唱得不是非常好，但是十分投入。5 T) U0 X0 a" ]( ^
仙道想到三井那时曾经切切叮嘱自己，在他的葬礼上，一定要放这首歌。

You should give me a chance
This can't be the end3 U$ B3 v& K& z1 E  x
I'm still loving you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u5 {% Q/ B" R

仙道默默伫立良久，把这首歌听完，才掉头走进店里去。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无聊的怨叹。

三井走后，洋子曾经一次又一次地来过，等着，不到天黑透决不离开。咬着牙，一个美丽的女人，发起狠来如此可怕。
然而三井比她更可怕，他真的就没有再回来过。
某一晚样子枯坐了很久，咖啡喝了无数杯，最后她终于崩溃。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p2 M0 @% g& j) i, N* R
她说，爱了一个人这么多年，到了最后，仍然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micchi14.net4 A7 |! K: r  E6 G+ Y
她掩面痛哭。5 P0 [8 A0 ]4 z0 B! M4 `
仙道只能沉默地看着，雪在旁边吐出烟来。

后来仙道对雪笑道，某种意义上，我羡慕她。
能哭得出来，总是好的。

洋子便再没有来过。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 R- m! a7 X& O# E- n
' f* c# s3 S" _  k9 ~: y) i
那些关于三井的人和事，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都消失不见了。

那天是个周日，咖啡店的生意比平时要更忙碌些，良美跑前跑后不亦乐乎。7 J" ^& B# D3 m: E. H- ?
那个害羞的男孩子终于鼓起勇气过去找那女孩子搭讪，女孩子合上手中书，平淡地看着他笑。
他们交谈起来。
仙道在一边对雪低声笑：“真不错。”) I8 @) d1 U3 z5 ^! C; X/ M
雪瞄他一眼：“把你这副慈爱长辈的脸收起来，拜托。”
良美送完手中最后一杯咖啡，走过来：“老板，跟你打个招呼，我明天不来了。”
“病假？”雪漫不经心。' x0 G' U( S7 p7 o4 o
“不，我不想干了。”micchi14.net0 c1 D) Y! R$ C5 g' ^
雪把眉毛挑得比以往稍微高一些，仙道则惊诧地皱眉。' w3 H% Z* k, l! H) N7 T. Z
“为什么呢，良美，我们都喜欢你。”他惋惜地把脸缩成一团。% l6 z6 D+ \- F9 Y% o$ X4 _
良美笑：“是啦是啦，我也喜欢你们啊。可是……”她摇摇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i- O& E  A1 o3 H
“打算回去读书了么？”雪打量她，“那也很好啊，早就跟你说，这样漂着也不是办法。”
“老板啊，”良美笑起来，“你想得真是简单呢，我离开学校已经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说回去就回去啊……好了，我去哪里做什么并不重要啦，总之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真的很开心……”# _* I- F( W2 l/ z2 K) d6 E- Y5 N# W
“客套话不用说了，还有什么别的没有？”雪挥挥手。
良美微笑着，她的眼睛那么那么明亮。
“其实一直很想对三井君说……不过算了，现在也没有机会了……”她妩媚地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如果你们能再见到他，请对他说……嗯，算了，没什么。”
她转身：“好了，再忙这最后一个下午吧。抱歉这么仓促通知你们，老板，你要赶快招人了哦。”
“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雪盯着良美的背影对仙道说。' x* @8 Z# V' i" _2 y* U5 ^& l$ g/ N
仙道赶紧摇摇头。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x3 q' |( o. O( r0 p
“说话只说一半的人。”3 I! J( U0 W2 _: G. j7 b( B
仙道刚想为良美辩解，只听店门碰一声被人推开，那个一直在这里写啊写的作家冲了进来。8 K8 B; [- w( ^- T9 F3 q& J% A; A1 _* Q
“有人喜欢我的书！！”他快乐地咆哮着，“有人愿意出版我的书！！”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r: L" z7 F9 ~% z8 |
大家愣了几秒钟，然后是那个经常坐在那里看怪书的怪女孩首先轻轻鼓掌。
她的爱慕者木呆呆的，看到女孩子鼓掌，他也赶紧跟着啪啪啪拍手。9 ]! s: Q3 T! a, m) ^" }" M
全咖啡店的人都鼓起掌来，夹杂着响亮的口哨声。+ u1 h3 I% {  |$ u
作家热泪盈眶，奔过来和每个人拥抱。
“谢谢谢谢！”他最后用力抱抱仙道，说，“我最落魄的时候一直坐在这咖啡店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还好你们一直无声地支持着我！”
仙道热情地拍他的肩膀，心里想：我什么时候无声地支持过他？
“还有另一位老板，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作家感慨地说，“当时他经常送咖啡和各种各样的甜点给我，还对我说，不管怎么样也要写下去。”micchi14.net  P, u5 \( h5 l+ K
仙道恍然大悟，难怪以前盘点的时候总是对不上账。
“谢谢谢谢！”作家再次大力拥抱仙道。" Y6 O: T4 W" R7 a! R
仙道真心实意地还以拥抱，心里想：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N) E1 _* F3 X  T! {8 X3 |
三井，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了呢？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多，仙道几乎头晕脑胀。

一天营业结束，良美解下围裙，对仙道和雪展开微笑。. ?$ _" s7 Y) s$ c
“再见。”她说。
莫名的，仙道心中突然掠过奇怪的感觉。
良美转身走出去，流川在外面，静静地等着她。看到她出来，脸上展开微微的笑容，伸手拉住她，两人慢慢走远了。8 Z5 c# |# }' Q  @4 y
“每次看到他们，都会觉得，这两个人一定可以这么走到地老天荒去。”仙道托着下巴说。
“收起你那幅慈爱长辈的面孔，谢谢。”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1 _: @' C4 j/ x8 a- \( J) u/ o
“雪。”仙道说。
“嗯？”
“我们结婚吧。”
片刻的沉默，雪转过头来。3 H8 d2 ]' A4 [8 ?7 \
“反正已经是这样了，雪，反正我们彼此都不讨厌。反正总要找个人这么过一辈子的。雪，总有一天你也老了，我也老了，我们玩不动了，也嚣张不起来了。你没有了牙，我早上起来上厕所时也许会摔倒。那时我们会希望有个伴的，我们会变得饶舌，唠叨，心里充满无能的愤怒，那时我们会希望找个人说话的。就这样吧，雪，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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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已经要过去了吧，天气还是这样热。- ^: w9 y& q! H+ E% H$ I4 v; r
虫子在讨厌地叫。micchi14.net  E8 `2 ~8 {. [% y2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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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慢悠悠地把杯子丢到一边去，说：“好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X+ I9 g1 D8 n& q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H* p0 |( n& Q5 Q
' N  ]6 [5 G/ D

. F9 t5 n& R7 j0 C

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3月30日19:00:47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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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8 显示全部帖子

17、

秋天时他们举行了婚礼。( n# D5 F/ R1 Q. T' V5 O
婚礼非常简朴，只有双方家长和寥寥的亲戚朋友出席。micchi14.net" d8 m1 u: Z! j; Q" u0 j/ Y
仙道亲吻新娘时，心里突然涌上怪异而滑稽的感觉。. v- w+ J" \1 f
想了想，好像有四个字叫大势已去。. g9 t. `! L& b% h/ t
就这样吧。; l* z$ r& x7 u$ U8 t, O- y; h
是结婚之后，才知道雪有多少家产。仙道第一次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大吃一惊。+ H8 Y9 b1 W- ]; s8 i
随即又讪笑：“了不得了不得，早知应该做个婚前财产公证之类的，免得日后真有什么变数，我倒沾了你的便宜。”) U3 u4 n! b4 q
雪笑一声：“算了吧，我还在乎这个。”) x% i7 r* O* L
仙道正色：“你不在乎我在乎，别让人说我是为了钱和你结婚的。”, q/ ~2 B0 P& v9 o# l6 E
雪望望他：“我当年都不怕人说。”
仙道自知失言，闭嘴。
雪的眼色柔和下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y6 b! y( ]7 I! u
4 ^) W% i6 J6 W  q7 A5 @' ?
他们不像夫妻，更像兄妹，一个眼神表情就能洞察对方心事，因为太知道，所以根本爱不起来。即使这样要求自己，试着去爱对方哪怕一点，都是不能。( n  L! N9 J' D5 q' G' N2 @
偶尔缠绵，那感觉居然都是纯洁的。* L4 w* v* h- M
也许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神仙眷侣。. c; \: \8 L& g# m+ ^

仙道现在又可以名正言顺坐在店里喝咖啡不给钱了。3 _$ B3 o# m' S# V+ _1 i+ S+ z% P
有时会望着窗外的景色沉思，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下去了。- J3 n7 v3 B( c5 h, `7 O
: o. A, G( j; n) K$ f) w- A
店里的顾客走了一批老的又来了一批新的，以前他和三井曾经一起观察议论甚至不留情面地取笑过的人，很多已经不在了。
三井呢？他还在吗？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C; p$ i, @8 x4 }6 I; i
那天仙道正在办公室里批改试卷，一个年轻男老师走进来说：“可惜可惜，真是可惜了。”
有好奇的人就抬头问：“什么可惜啊？”0 i/ D) T7 M3 R' \
“我们班上那个松井，知道的吧，多聪明的小孩子。前一阵子不是去做了一个什么小手术，不知怎么，可惜了，不知道那个医院他妈的哪里出了问题。”男老师难过得说脏话，“现在居然查出来，感染了爱滋。”
所有人就惊跳起来，仙道一瞬间觉得有重锤击在胸口。握笔的手紧紧攥成一团。
要窒息了。$ f! P+ z( V! j" X
拜托，不要再讨论下去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7 {$ L* e/ i' Q
可是那些热心人还在说：“爱滋？怎么会呢？”) k: p9 G, ^+ T
“太过分了，医院应该负责任的啊！”
“就是让他们赔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孩子的命保不住了啊。”
“爱滋，绝症啊……”
所有的声音慢慢模糊不清，汇成潮水一样的嗡鸣，冲进仙道的耳朵。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8 Q2 l% D6 b
那一瞬间他明白了，终其一生，他永远没有办法，对这件事情和那个消失了的人，装作若无其事。

学校后来组织老师和学生去医院看望松井，还带去了大家的捐款。
让大家都觉得奇怪的是，仙道老师虽然不是那个班的，但是非常坚定地要求作为教师代表之一去探望这个孩子。micchi14.net8 p1 H( A, F! Y8 m( G; p, c) {9 c$ L
他们在病房中见到松井，这个男孩子穿着大大的病号服，嘻嘻哈哈地，大概还没意识到自己得了多么严重的病。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E0 q& p4 q# ?$ m
仙道蹲下身去，望着松井的脸，定定注视了良久，拉住他的手，缓慢而用力的把这小小的无辜的孩子抱进自己的怀里。
很多人都看见，这男人的眼中，分明有泪光闪动。micchi14.net3 l9 l$ W6 C* X( u  ^1 Z" f
那时他们都感慨仙道彰老师的善良，却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哀伤，还有一大部分，来自于心底更深刻而隐秘的伤口。

三井，我们都会死，你只不过早离开我几十年。
我正在用这种方法，努力地，让自己释怀。
我没有深情款款到可以追随你而去，本质上我们都是懦弱而自私的人，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是这样活下去。
在虚无和悲伤之间，我们都选择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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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接的时候咖啡店生意最好，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摩卡，可以帮人安然度过季节交替。
仙道闲闲地坐在那里翻报纸，忽然觉得有阴影投到桌上。" \6 Q' J% c: [* c$ k- s; J
抬头，先愣一会，才笑道：“哎呀，好久不见，你好你好。”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2 ~* ^" p# v# C" M
他对面高大而英俊的年轻人只是牵牵嘴角：“还记得我？”3 r( w+ j* U5 F" j
“怎么不记得，那时白喝了我们多少咖啡。”仙道很热情，“请坐请坐，嗯……流川枫，是吧？我应该没记错你的名字。”
流川微微躬身，坐下了。7 r1 L6 P' R% l8 E2 @2 D: K. P
“今天怎么这么清闲？”仙道左顾右盼，“良美呢？”  G, {" s0 c1 q2 M& |
流川黑色的眼睛望着他，只是不说话。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 @$ A  Q* m
仙道背上的寒毛全立起来：“别这么看我，我说错什么了？”
流川静静的：“良美去世了。”
仙道心中第一个念头：老天，你偶尔也去打击打击别人，不要都让我来承受好不好？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o- I; y2 z; u! h
他把手中的报纸捏起来，半天，沉重地叹一口气，无力地垂下头，笑：“流川，我该说什么？”
流川摇摇头：“不用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micchi14.net) Q+ `7 ~: }% J/ a5 b/ q
“一个月以前。”
“怎么会？”  T  i/ I- R, i: s
“恶性肿瘤，长在脑子里。”流川的眼睛静如古玉，“她没能下手术台……大出血。”
仙道觉得嗓子里被人塞进一把铁锨。
“我很难过，流川。”他只能这样说。
眼前的流川分明已经变了。那时他虽然少话，其实不过是因为本质上是安静而害羞的男孩子，不懂得与人打交道而已。0 ?6 E8 s# W1 p  ]  O: z" }1 K* F. v
现在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已经静下去。更加瘦，眼睛亮得让人冷，穿黑色衣服，森林里的月光一样。micchi14.net* \: H) b4 v1 d" f0 n& d- \. i5 N
仙道不自觉想到死神。
“良美的病其实已经很久，”流川突然说，“医生早就说，即使手术，成功几率也不高，发现时其实就已经太晚了……良美是任性的孩子，所以干脆就放弃了，想用剩下的时间作些喜欢的事情。”
仙道想起良美的样子，苍白的脸，安之若素的微笑，原来分明就是不长命的人了。0 m1 B+ r3 U$ T% t) L  M
“知道她为什么来这里当招待？”6 ^" c. m! [, R- C
仙道摇摇头。
“因为她当初第一眼看到三井，就以极其奇特而敏锐的直觉知道，这同样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
仙道睁大眼睛。
“是的，那种同样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对同类的不可思议的识别力，往往超乎我们的想象，而良美本来又是格外敏感的人……后来的很多事情更证明了她的猜测。”
“她在这里工作，因为三井和她一样都是快要死了的人？”
“是的……她曾经对我说，每天只要看到三井，想到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同样努力着这样每天每天活下去。即使没有任何希望了也要这样努力着活下去……就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多坚持一天……”, C2 e: g) b- w2 P9 R* s
年轻人的嗓音终于有了哽咽，仙道动容的注视他。0 |/ l2 ?2 f% w8 s
“她去世前曾经对我说，如果有机会见到三井。一定要替她对三井先生说，谢谢。”

仙道克制半晌，用尽量镇定的声音说：“真想知道三井听到这些话会说什么。”
流川笑了。micchi14.net8 o3 K( B! u; T0 g0 B7 M/ n
流川笑着说：“三井君说，这是多么可爱的女孩子啊，过些日子见到她，一定也要对她说谢谢。”. v$ i, y% y1 E! W& I2 ^9 G

仙道站了起来，撞翻了桌上的咖啡杯。
流川还是镇定地望着他。
“你……”, A& ~7 z/ M3 N, p$ w
“是的。”micchi14.net" `! A9 e/ ]+ z  ^$ m
是的。
2 @. s1 `; U' ^3 |+ S
仙道一把抓住流川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死死瞪住他，无数问题争先恐后涌向嘴边，定了半天，最后问出一句：“他还活着吗？”
流川挥开他的手：“若他去世，我便不会来找你。”
仙道突然热泪盈眶。
You should give me a chance
This can't be the endmicchi14.net, n7 D( |; X/ m  E
I'm still loving you
天啊。
他还活着。& w, c" m9 h" d$ `" D
还活着还活着还活着。
他虽然快要死了，可是他还活着。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d; c$ `: N# D% u6 W* r# |- r* |

三井啊，你还活着。

' M2 A/ J; j! S( d1 v
! A: Z2 L' a7 f  s8 E*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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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4月14日15:11:16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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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大中小发表于 2009-3-5 16:29 显示全部帖子

18、

只带了几样必需品，随流川冲上火车。
“这是天意。”仙道感慨地说，“谁知道他竟然会躲到你家乡的那个小村庄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M9 E9 @) P$ u& t
“良美去世后我只想回家，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怀念她。”流川眼睛望着车窗外面，“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发现他。”
“你说的对。”他转过头来，目光专注地看着仙道，“这是天意。”
我们偏巧都爱上身患绝症的人。仙道把脸埋进手里，疲惫地揉揉眼睛。
“流川，你真的打算隐居在你的家乡一辈子，一辈子这么怀念良美一个人？”他问。
火车外的景色飞掠而过，小房子大房子还有偶尔站在路边的人一样样撞进眼睛中来。
流川托住下巴，又侧脸向外面望着，脸部的线条忧伤而迷人。9 @# O' g- B: F/ G& N7 m9 c2 T
“你呢？你会一直怀念三井一辈子吗？”他慢慢地说,“一辈子只怀念这一个人？”
仙道长长叹口气，笑：“我不知道，我不敢保证。”" ?5 A4 m- q7 d, H1 Y/ G
多么寂静啊，火车上的初冬。
“谁知道呢，流川，也许我会活到八十岁，那样的话我的人生不过刚刚过去一小半而已。你？你更是年轻得可怕。你真的敢说，在未来的几十年内，你真的不会再碰到，让你会想到‘爱情’两个字的人？”, t. t5 ^* x$ `" s9 Y4 m- k
流川沉默半天，轻轻笑一声：“真无耻。”
“流川，这是人生。”
年轻人点点头：“是，我以后也许还会遇到爱的人。”很坦白，“但是我会一直记得良美的。即使以后过得再幸福，也一直会记得她。”
“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在天堂遇到良美，会对她说什么？”micchi14.net; h5 `0 F5 e/ x* z
“……想不出说什么……也许还是会说对不起吧。”
“嗯。”
“或者是……让您久等了，之类的。”5 q8 o5 Z, `" j7 l1 G
三井，让你久等了。
; _, x1 H( j3 M3 Q7 m
这村庄非常玲珑，景致优美的很。micchi14.net9 p* S& ?+ X: ~
流川带着仙道，去那家小旅舍找三井。
旅舍虽然旧了，倒还干净整洁，老板娘微笑着向他们鞠躬问好。
仙道随流川走过暗长的走廊，到了这里，心情反而平静。1 m0 l) J2 R- E) g! J% I
（“雪，抱歉了，我要离开一阵子。”micchi14.net' I/ P8 ]5 i6 H! w6 u; G: f( q
“好的。”
“……真是非常抱歉”
“得了，仙道，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d5 b6 w3 [6 F
一直以来无法欺骗别人也无法欺骗自己。7 x% N' s) n# n
永远无法对这件事情和这个人装作无动于衷。3 H& I7 t5 m2 z) h) j8 X. I3 ?

他们停了下来，流川说：“就是这里。”& Y0 T" Y; B  {" Z6 e& f# I( N
仙道毫无犹豫，伸手轻轻推开门。micchi14.net4 v) T7 a% A, b6 d
屋内灯光明亮，有好闻的烟草与洗衣粉融合的气味。
一个形销骨立的男人坐在桌边，正慢慢地咀嚼着什么。
他吞咽得非常吃力，脸上有疲惫而痛苦的神情，眼睛却是平静的。
嚼了一会儿，好像是要呕吐，做了一个要站起来的动作。4 l5 O$ b+ d4 _: N
仙道动了动，想要冲上去扶他。
男人这才注意到门口的人，转过脸来。
仙道轻声说：“三井。”
是到这个时候才清晰地明白了，什么叫，再见面，恍若隔世。micchi14.net5 Y$ N6 k8 [2 e. y" V
三井笑，他的两颊已经深深陷下，这个笑容让他的脸显得更为古怪。- `3 i5 f1 p/ W4 @9 e( z
“我遇到流川这孩子的时候就想到他会去找你了，”他声音非常柔和，“但我没有想到你会来。仙道，你真是傻，这样见一面有什么好处？你都不肯留一个好念想给彼此。”micchi14.net7 y/ k# w5 V8 L# o
仙道两步迈到他身边，跪下身去，一把抱住他。
瘦啊，铁铮铮的瘦。
往日那个飞扬明亮喜欢喝啤酒看电影的年轻人呢，谁能把他还给我？
三井的眼睛中终于水气朦胧。; X4 i! L, v# y& ~
流川站在门口，别过头去。
( h8 Q8 W+ E+ i5 Q" l/ Q; N
又是一个冬天了。

“三井，我结婚了。”micchi14.net6 n4 B' Y" @& D: [; Y
三井打量一眼仙道手上的婚戒，笑：“好得很。”
他的笑容是非常真心实意并且温暖的：“真的，好得很。”
他这样瘦，仙道简直不忍看他，只有那双眼睛仍然是原来的样子。
一般病入膏肓之人的房间都会凌乱不堪，还会弥漫一股将死之人特有的气味，他并没有。这就是三井寿的心劲儿，他说什么也不肯让自己彻底倒下去。& n9 I  u/ g4 x$ C
“妻子是谁？”
“雪。”( V: p5 O( ]3 Q. [4 _
如果不是体能有限三井一定要笑得满地乱滚了：“真的？真是好，你们两个，真是绝配。”
笑着笑着，又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到惊天动地，一个人倒在地板上。
仙道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是真的，没有时间了。

仙道陪他在这里住下来。+ D, E- P9 Z2 _/ n
想为他做些好吃的，无奈他的胃口已经极度孱弱，不管吃下去什么，过阵子都哗啦哗啦吐出来。
哪怕能吸收一点也是好的，仙道拼命找好东西给他吃。" P3 |' A! _( p1 A
三井还有力气笑：“浪费，真是浪费。”
仙道翻白眼：“谁吃不是浪费，最后都是变成屎。”

帮他洗澡换衣服，非常自然，好像他们从生下来便一起长大。
三井瘦到没有人形，几乎所有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 y7 S7 f$ ]. g+ H2 ~
身上长满疱疹，没有完好的皮肤。
仙道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初次见到，还是愣了半天。' e! S# X! r. e! G4 I
“遗憾哪，仙道。”三井慢悠悠说，“形象实在不太美好，是吧？”" ^6 `9 N  V0 h0 z
仙道摸摸他的头发，说：“傻瓜。”

晚上挤在一张床上睡，聊以前看过的电影，遇见过的人，发生过的事。
唯独不谈对未来的期望，因为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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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晚上仙道被什么动静从睡梦中惊醒，定了定神，才听出是三井在身边哭。  V. u, Q1 c8 y  J% K# M
哭泣的声音非常压抑，但是充满哀伤与愤怒。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 {: T& X6 g# A4 a3 s
仙道转过身，伸出手去，轻轻拥抱三井。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直，半晌，这倔强的孩子终于慢慢翻身，将满是泪水的脸放在仙道的肩上。
仙道低脸，在这黑夜之中，仍然准确地找到爱人的嘴唇。& H- b/ B. f* J9 V5 k' s
非常干净的吻，充满安慰和悲伤。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亲吻。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0 \9 e- o+ U& W# I+ q% t

天气越来越冷，三井的情况也越来越差。
那天流川来看他们，说：“出去走走吧，今天是初雪。”4 `0 Q! D6 G6 ~# p" G% L9 C
三井很有兴致，说：“好。”
仙道迟疑一下：“算了，我怕冷。”
流川露出非常好看而无可奈何的笑，耸耸肩膀。
仙道笑：“流川，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你们走了之后。”流川干脆利落。/ i) G& h& v, x' |
仙道脸色一变，心想你不如直接说等三井死了之后比较干脆。
三井却完全不介意般，静静地，笑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c8 f% u, K& y' k( ~9 X
“那很快了。”他自己安然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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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了，最后的结局就在眼前。0 {& f7 {6 I% a$ v) d: X

那天早上仙道懵懂睁眼，发现三井正坐在桌边，一个人抽着烟。
大概是听到响声，转头看看他，笑：“早啊，仙道。”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6 [- o4 \! ^6 @. A% a  e
许是早晨阳光的关系，仙道觉得三井今日眼光分外明亮，精神也奇迹般爽利很多。micchi14.net1 C7 p1 g# N+ j% b3 L
有一个想法突一下跳进脑子里，仙道只觉得心瞬间沉下去。
三井还是对着他微笑。
仙道暗暗咬舌头，不让自己多想。! r& [/ s- e+ N, ]/ ~' E5 X" v$ C, E* z7 R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他撑起身来说。
“醒了，就起了呗。”三井把烟捻灭，“仙道，我想回去喝杯咖啡。”micchi14.net' \3 ~3 W! ~2 i, M2 x( ~
仙道睁大眼睛：“啊？”
“如果嫂夫人不介意的话。”
仙道还是发愣。. j+ @! y! R4 t0 g
“仙道，我怀念那个咖啡店。”
仙道只觉得自己热泪盈眶。) U1 n- ^# P) C9 w

给雪打电话，说了三井的想法，雪很干脆：“妈的，发什么神经，看看现在外面多大的雪。”
“雪，他想去。”仙道叹气。' {/ h* z8 d' q4 Z9 N6 r
雪骂了几句：“好吧，我开车去接你们，一来一回，晚上怎么也能到了，他可以喝一杯香浓的咖啡。”
“这么大的雪，你要开车？”仙道吓一跳。micchi14.net4 u9 g5 w$ o6 d+ [( C( b
“放心。”雪挂断电话。' c7 V: h. l0 k  p
仙道盯着手机愣了半天，笑笑。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B2 A0 k6 O, q6 Q' }
他自认是一个不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这么酷。2 z2 I+ [3 w) g9 D

回到屋子里，三井在抱着杯子喝水。
脸色苍白仿若透明，仙道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融化。
“雪会来接你。”仙道说，“再等等。”! }+ ^  D* U! V- T/ c+ o
“好。”三井说。* y. R$ p$ {& G' z, ]% ?" R1 y: i
没有别的话。0 w( v) n0 X( E% @, T

一上午三井都只是呆呆坐在那里，望着外面的景色。% h8 h: W$ i3 _% I: T
仙道不敢打扰他，在一边守着。
三井脸上一直有欢快的笑容，像是等待春游的小学生。, G8 Z% v+ v4 |2 f
外面的雪在铺天盖地的下，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G/ H) z8 u3 L) \
仙道想起他和三井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雪。
当时他看着三井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生气地瞪着公车来的方向，英俊的脸上写满不耐烦。那情景历历在目，想起来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
怎么一晃眼，他就要死了。+ `3 [6 J! S: U& ~6 S, @
仙道突然伏下身去，被胸口莫名而强烈的痛苦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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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井吃了些东西，吐掉了。直吐到脸色发青，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7 J8 N6 T* n) f" [
仙道漫无边际在心里想，当初费尽力气，求三井活到今日，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

折腾了一气，三井睡了，仙道坐在他床边抽烟。
外面突然有响亮的喇叭声，由远及近，仙道跳起来冲出门去，只见一辆大吉普飞驰而来，卷起满天雪花。最后一个急刹车，停在旅店门口，车尾潇洒地甩了个大弧线。
仙道看得眼睛发直，心想，这吉普是她从哪里偷来的？5 O) @4 X5 A0 C6 m6 l. H
雪从车上跳下来，穿一身火红大衣，戴个墨镜，冲仙道挥手：“人呢？让他上车。”! a+ c. h+ G' Q7 c
“这吉普你怎么搞来的？”仙道还没回过神来。
“借的啊，难道这点小事我还搞不定？”雪似笑非笑，“快点，一会儿天黑了，路更难开，多牛的吉普也没用了。”
仙道五体投地，回屋去叫三井。+ I- W2 z# m& A) J! \' u& s% }5 y
$ \9 A$ N1 {2 x1 w4 U* B
三井还在睡，仙道轻轻将他摇醒。
“三井。”他温柔地说，“车来了，我们走。”* F: N0 S0 v. s9 J
三井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micchi14.net+ ^% @. s8 O" y$ G6 p
仙道架他起来，三井还是咳，整个人软在他胳臂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P1 _* Y7 }" X1 ^4 v
仙道心凉到底，自己对自己说，来了。micchi14.net) Z" i1 Q& u0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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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将他拖到吉普前，仙道和雪合力将三井塞上车。" m: W" O3 C6 ^4 U
吉普绝尘而去。0 Q8 A" y) ^0 t! O& c5 M

奔驰，雪茫茫而下，不辨南北东西。
雪戴着墨镜，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有紧绷的嘴角泄漏出内心的狠与激动。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5 `( d! J* O5 e% y
三井瘫在仙道怀里，一个大男人，现在憔悴得只剩下一小团。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w( @3 P( K+ ~% e9 k9 l% m
仙道把下巴放在三井头上，眼睛瞪着外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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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雪的车开得几乎要飞起来。$ Z, k% Y! U% F/ q9 M
仙道想，如果现在出了车祸，他们三人同时葬身此处，那该多有意思？世人会如何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三井只是抓住他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在眼睛里有一些笑。
他的手冰冷。micchi14.net& F3 C$ y/ ?0 k/ Q% B* b% @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6 a1 ^# @  O% h8 o7 R- ]8 u, c6 r
“三井，”仙道忍不住在他耳边说，“我真后悔当初向你打招呼，邀请你去喝酒。我应该像一个合格的陌生人一样与你擦肩而过让你自生自灭，你看你给我找了多大的麻烦。”
三井有气无力眨眨眼睛。# {- c% ]. E3 k$ |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绝对不选择认识你。亲爱的混蛋，这是我的真心话。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x  L; m! s/ G+ H  w% V! }

天已经黑透了，车还在狂奔。; F3 q% o% @5 M
三井的眼睛渐渐合上。
仙道用力抱着他。5 ^- F" q. ?* C; c
“仙道。”三井睁开眼睛说。
“嗯？”仙道轻声应。. E* Q. }6 w' b) w5 c. A8 Z
“一直没能和你上床，真是遗憾啊。”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4 g' G. S5 O) A0 L9 ~
仙道想笑，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对不起啊，仙道。”; G1 X3 ]4 g. w4 c- h
他的手终于落下。
“雪！”仙道凄惶地叫。
“我们快到了。”雪头也不回。
满天的风雪呼啸。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K# b6 Z" C6 j/ V' G8 \$ z
（“来吧，人生艰辛，偶尔小醉又何妨。”）
仙道用力摇晃三井。2 m: s3 e$ Z3 C# U
三井又睁开眼，气息微弱之至。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v8 x7 L  Z6 e! G
“喂。多少要喝杯咖啡再走啊。”仙道忍着眼泪说，“最好的cappuccino。”
“不。”三井的声音非常轻，“cappuccino像人生，一场骗局。”; }& [9 v. j! g. j4 ]6 L. g% V
他开始痉挛。/ Y$ o' }6 k$ I+ V( J
车外的风声好大。
仙道把三井抱在怀里，开始呜咽。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4 d: @' H' r& u1 j( q/ X
“请好好生活。”三井说。
他闭上了眼睛，呼出一口长气。
雪花堆满在车窗上。
三井最后说：“仙道，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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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毫无意义地向着温暖明亮的咖啡店飞奔，好一个茫茫的雪夜。: B. k; }( S; u5 P3 u; z7 I5 w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9 u; c6 V9 V  z2 k3 t9 w0 q1 s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Y- k( y6 e/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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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 {2 u  V! c+ p' i0 g9 z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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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贴由三儿于2006年4月17日14:53:20在〖寿受主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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