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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知道,学校是一个三人成虎的地方,而时间则是传言最好的加工厂。6 t! \9 \# w: b' s9 x
二十年之后,南烈某次听岸本转述他正在丰玉就读的外甥是如何形容他们当年事迹的时候,吓得差点把手中的酒杯砸到岸本头上。0 i9 S% i9 c/ S) { ~$ f* X$ [
一边的三井羡慕不已,丝毫不顾南烈青中带绿的脸色,叹道:“哎,都是当年的风云人物,怎么我就没有这种待遇!”micchi14.net# n+ j+ n# q$ j- P: ], Q4 h
土屋笑得细眼睛弯起来:“你那个‘殴打三井学长就能当上篮球部首发’的锦鲤传闻也不错啊!我才是平平无奇,连水花都没留下的那个……”
) U/ v/ i9 r$ o话音未落便换来另外三个人把杯子重重顿在桌上的声音,接着是异口同声的怒吼:1 D0 q8 g6 ]6 V! K' K E
“闭嘴!全国冠军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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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t, U$ m- I6 K4 [7 J) l9 f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1990年的南烈万万没有想到,他高一夏天到高三夏天的漫长中二期,会在二十年后的丰玉校园被传成这样:
* B8 r: o6 O0 L, g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当年有大神南烈,乃是世家子弟,祖上为天皇御医,后来厌倦繁华,隐居大阪,开了南龙生堂济世救人。南烈本握有上百封名校offer,为了报答北野老师的知遇之恩,毅然加入丰玉,谁知校董会过河拆桥,成功招入南烈后便解聘了北野老师。南烈身为名门之后,从小便精通八国外语,兼之医术精湛,药到病除,入校便让丰玉校医下了岗。新教练美国海归金平上任第一天,南烈便用法语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堵得他说不出话,尔后发起了大规模的学生运动,要求迎回北野老师,除了请愿、游行、罢课、上书这些传统项目之外,南烈还黑进了学校系统,让监控摄像停止运作,并用校园广播播放了抗议信。南烈因此成为丰玉无冕之王,被内阁情报调查室特招录取。而南烈千帆过尽,已然无心名利,遂大隐隐于市悬壶救人云尔。]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J$ {9 C# o3 i# Y. ^
# N5 N" ` E9 a6 P/ C* ^' m多年后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行为,其实本来简单无比。 c$ X9 w) l2 ?" E) X, r4 d
一开始南烈写好了抗议信,准备联名要求换教练,谁知找队友签名的时候处处碰壁,只有岸本愿意签字。南烈冥思苦想,终于意识到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不想第一个签名。他灵机一动,找了张大纸重写一遍,然后在签名区画了个大圆,让大家围着圆签字,这样就看不出来谁是第一个了。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K, v' _2 f m6 U
联名信交上去后石沉大海,看来自从上次和岸本贸然闯进理事会办公室后,学校已经对篮球部的无理要求见怪不怪。
# n( }4 } m c1 F+ x$ m: z( f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南烈心中不忿,遂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学生会办公室,用学生会的复印机把请愿书复制了几十份,然后带着岸本贴满了全校。2 x) a9 G$ `) F* p' d! l7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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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全校轰动,学生们兴奋不已,长幼尊卑分明、校园风纪严苛的丰玉高中,篮球部却做出这种事,让人上课都有了精神,连发现门锁被撬开的学生会都很默契地决定睁只眼闭只眼,只想默默看戏;老师们则震怒不已,两个高一小孩不知天高地厚还则罢了,这下子全队二十来个人一起闹事,还把抗议信贴到宿舍门口、饭堂大厅、教学楼走廊、校园公告栏……甚至连花园里的景观石、游泳馆的跳台和礼堂的门柱都没放过(居然还贴到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口!),理事长先是把金平叫来骂了一顿,然后责令训导长,必须严肃处理。
; a9 j" v) s' ^0 k$ O此事之前的南烈,在校园里还是个十足的乖学生,训导长丝毫没有想到他身上去,先是去问前任队长,队长表示自己高三升学在即,早已淡出球队,丝毫不了解情况,见前任队长油盐不进,训导长只好召来篮球部全员审问。5 Y6 w" o8 B* M/ b8 j
" ?. ^4 v" L- I% D# `/ `micchi14.net“谁干的?”
- X& n0 f4 Y' P. a% m; `%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二十个高大的学生在面前一字排开,神色各异,却没有人主动开口,训导室内一片沉寂。, c! Y" q. D2 o4 H9 p/ w, g
此刻的沉默比顶撞更让人愤怒,训导长拉下了脸,震怒的目光穿透了镜片,扫射在每个人脸上:“丰玉的校规你们都很清楚,反正联名书上每个人都签了字,如果没人出来认领,那就一起罚!”
1 N6 z8 j& p& T D' Smicchi14.net南烈咬紧了下唇,他偷眼看向身边的岸本,岸本一脸坚毅的表情仿佛烈士就义一样,让他突然想笑。4 c* H7 F) M2 |0 O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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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校规……”, M" N7 x8 r X/ t6 P
南烈突然上前一步,面对训导长低下头去:“老师,这件事我是主谋,和他们没有关系。”
( Y& u% Y0 g9 \“你?”训导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南烈,乖巧普通的发型,黑沉沉的眼眸,气质沉静的男孩子,在一群运动少年里反而显得分外突出。他翻着花名册,对上了南烈的名字,一年级,除了作为首发参加IH,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履历,他眯着眼,带着怀疑的神色打量着南烈:“怎么会是你呢?”
! E o0 ^! g) F“确实是我。”南烈的语气谦逊、平淡,却不容置疑。% {' w' u. J: {9 s
岸本想冲上前,被南烈伸出左手拦住。
T& R2 C7 |1 ?" o8 k( E# q" kmicchi14.net“你一个高一的学生,怎么可能让学长们跟着你搞这么大的事?”
: [+ @9 c) s) I' O' v“我胁迫他们的。”南烈漫不经心道。" U1 P: u9 W Q2 Y
“胁迫?”3 a2 c' j2 N2 ?2 p
“对,他们都有把柄在我手里。”
, M7 ?$ ]( W6 C5 n" P, Nmicchi14.net“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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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南烈的长相太具有迷惑性,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诚恳,如此这般地信口开河了半小时,竟然成功地让训导长相信这一切都是南烈的主谋(虽然确实是他干的)。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3 f7 E. n& _5 ?6 n* _/ y! ~
丰玉厚如辞海的校规又一次被请了出来。
7 l) Q) s# a+ W5 d南烈被扣操行分2分,又被罚挂着胸牌进行服务劳动,打扫操场一个礼拜,还写了悔过书,张贴在公告栏里,让全校同学瞻仰。
2 b5 X4 V7 _" y0 V学校始料未及的是,这事让篮球部和南烈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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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y: o6 w4 O: u丰玉在校生的逻辑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大阪府的各路神仙——要么成绩巨好,要么特长巨突出,要么家里巨有钱,要么成绩巨好特长巨突出家里还巨有钱——因此谁也别在谁面前装模作样,这也是为什么金平那段自我介绍会招致篮球部成员如此鄙视的原因;同时,虽然他们厌恶着精英做派,讽刺的是丰玉就是全大阪最精英做派的高中,这种微妙的矛盾感也成了丰玉粗野作风的内在来源——可惜在学校里要被严格管束,只能发泄在体育社团和为体育社团加油上——而敢在平时打破条条框框的人,自然会被视为英雄。
- ]/ H4 p* M$ s0 V+ d/ I, P篮球部因为比赛成绩优异,在体育类部活中本就独得学校青睐,因此招致了众多友社不满。南烈在一大群同学的围观目光中,淡定地把悔过书贴上公告栏,看也不看周围一眼,转身便走,四周的人被气势震慑住了,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让眼高于顶的丰玉学子们都忍不住击节赞叹,连带着再也没什么人敢看不惯篮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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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的高二新队长松野特地安排了球队成员每天轮班,帮助南烈打扫操场。几个已经退部的高二学长,之前被南烈找到时都以各种理由回绝了他,这时也纷纷回归队伍,表示要同仇敌忾,把金平赶走,再把北野老师接回来。篮球部经历了开学时短暂的萎靡不振,此刻又恢复了大阪王者的气概。南烈在篮球部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组织了请愿,又以一己之力担下学校的严厉惩罚,此时已经俨然以高一新人的身份,成了篮球部的隐形领袖。, y/ q3 ?* v% u. @5 G8 C$ d
不过松野队长对此并不在意,甚至还挺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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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乱贴抗议信的处罚执行完毕,南烈他们尝到了搞大新闻的甜头,决定再接再厉,这次他们准备在午休时分,用校园广播来播放对金平教练的讨伐书。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 d2 E% ~( v# T: N
这事并不如二十年后的丰玉学生们所传说那样,是南烈黑客技术高超,黑进了学校的系统操控广播。事实上90年代初的校园哪来网络系统,二十年后的那帮中二少年,听到真相恐怕要碎了一地的眼镜。
4 z; s2 F# Y8 D1 j7 n真相是,岩田三秋和广播社社长关系不错,是国中时代的前后辈,他靠着装疯卖傻连蒙带坑,从广播社社长那里成功骗来了播音间的钥匙。5 l6 x1 |! A$ v* G+ d, M( @1 u
岩田三秋因为去广播社玩过,熟悉各种播音设备,便被南烈委派了朗读讨伐书的重任。
! ^0 Q! s& \% ?) z' s广播室在办公楼的楼顶,保险起见,南烈还塞给了岩田一本数学习题,告诉他如果半道被老师抓了,就说自己是来请教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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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c7 u. p2 I! g3 g; h8 Y岩田因为身材高大,力量相对出众,两年后成了丰玉的主力中锋,但他也颇有粗中有细的一面,此刻的他,一路敛声屏息,居然成功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一路摸到了顶楼。
" ~* Y! e- ]) ?9 \他轻手轻脚地摸过走廊,路过的一间会议室里传来的说话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_8 d- |. t) H3 M8 g' D: W
他听到了北野老师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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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原来北野老师是被学校辞退的?”南烈觉得全身冰冷,他扶住了墙,嘴巴微微张开,神色呆滞。
$ O3 o B8 m+ v“对,我听见校董们开会,说北野老师承诺这次要打进全国四强,可是没有成功,所以他们便辞退了北野老师,转而请了金平。”岩田当时顾不上广播,溜出办公楼后便一路狂奔,此刻满头大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惊的。- W1 H+ e1 _- J8 ?, B9 H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南烈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平复下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下午上课还有半小时,“去把岸本、矢嶋还有学长们叫来!”2 U( \* _+ V. H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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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午后的阳光很暖,秋日午后的花园很安静,少年们坐在草坪上,围成一个圈,听岩田讲述着会议室外偷听到的内容。micchi14.net& y- d: p" N% S: d5 W& U& F
“居然这样!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北野老师!”0 N' a" f. U7 `2 ] b V* ]/ G# g
“那个金平哪里好了!校董会那帮大叔眼瞎吗?”
9 Z' o/ ]9 w; X" k金平上任第一天的愤怒场景再次重演。不论何时,似乎只要一提到金平和北野的对比,丰玉篮球部随时能切换成义愤填膺的沸腾状态。micchi14.net6 \+ j4 M) s" X6 [/ {2 Z
“既然如此,我们一定要用Run&Gun取得冠军,全国冠军。”
9 J! P1 T3 k8 |——沸反盈天的讨伐氛围中,南烈一直没有出声,待到大家都骂得累了,一片安静中,他开了口,声音不大,一字一字却分外清晰,掷地有声。
4 @7 u9 p7 p; ]% D) N) Z8 Y“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赢。”
' L3 N+ i& {! F7 T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 G6 h, M( f. S
其余人的手纷纷搭了上去。5 ~) `, h1 d9 A8 T
( u' v" ?: q3 ^; K3 _% n2 L4 o. _6 x回教室的路上,南烈忽然想起了小时候。0 _* o& A8 |" F
他带着Atsushi(淳)去储藏室偷点心,被老师抓个正着,谁知道一回头,小伙伴早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被老师好一顿训,又在走廊罚站一下午。
4 Y; {( M/ E, N$ t现在他似乎做了一样的事,不同在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许多队友,不但帮他分担扫操场的处分,还决意一起,用北野老师的Run&Gun,将北野老师迎回丰玉。
1 W3 U7 f. q4 @; _2 @+ d) V他又想起了北野老师走的那天,在夕阳流淌的淀川,他懵懵懂懂地说出的那句话:
a: D7 e( D- ]3 D ~' n$ i( n「我不会逃,也不会躲,我接受一切后果,包括惩罚。」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m9 |2 h5 w/ V" D2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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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南烈才十五岁,眼界还很浅很浅,他没有想过,世界上有的是比违反校规更严厉的惩罚。; G) w* q! [; |2 w" i- X, N
比如第二年赛场上刺目的鲜血。micchi14.net) O, I9 @. {# R" p; o, o
那个人倒在地上,褐色的头发沾满了血,飞扬的绿色染了一片红,这对比灼人眼目,却并不鲜亮。) q6 E1 C0 O! T% p7 F O3 h
如同具象化了无数拙劣文字描述的残酷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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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4 y4 _4 G( Y' b( l在11区如此重视长幼尊卑的文化环境下,南烈怎样架空教练、成为领袖,一直是我写这篇文来脑补的重点。3 w1 Y3 l3 p4 E7 Y# j& A& K1 y/ C
对于中二少年来说,“对自己狠”+“能出头扛事”,应该能压服一片吧. S# H% Q6 i/ D- e4 l$ b
希望这一更能够稍微解释清楚这个问题w# e4 L6 h- h" ~, R# F+ F5 [0 K
" x1 ^+ Y+ M, t) j# T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本帖最后由 林绿萝 于 2019-5-13 11:23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