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此间月 micchi14.net7 o" W# |0 y( M
维修店后面有一方百多坪的空地，原本摆放着的车辆和工具都被挪到了角落，一条电线从维修店里头直拉到空地中的树上，然后亮起了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
6 x0 l3 k8 p1 q: [ 明黄的灯光下，开瓶声、碰杯声、戏谑声、喧哗声不断，让这二月寒夜里的空气，仿佛都热的要蒸发掉。
7 p7 o, S1 y2 T5 `9 I “喂，帅哥，干吗发呆呢，再来干一杯！”白沫犹自往外流溢的啤酒杯，被递到了三井的面前，混杂着酒精和麦香的气息刺激着三井鼻子和神经，让短暂的静默立刻云散烟消。9 Z- v/ _& x$ J$ W( |5 o
三井哈哈笑着张大了嘴巴，新装的假牙闪闪发光，“好，你喂就我喝！”; e/ t! c3 M/ i7 p( R. u8 C* t2 i
哄笑声、口哨声四起，德男兴奋嘶哑的声音像快要没电的播放器，“哈哈哈，小三，你敢欺负我的女朋友！美江，揍、揍他！”% I7 e$ W7 Z4 q: W- K
女孩的棉外套早已脱掉，只剩下一身俏生生的豹纹紧身衣，伸着修长而结实的手臂，趁着三井咧嘴坏笑，把杯子塞进他的嘴巴，猛的一送，啤酒就从三井的口唇、鼻子和脖颈灌了进去，然后把杯子往身后一砸，在清脆的碎裂声和不足的咳嗽声中，笑的前俯后仰。; A1 b' W* @6 Y6 R0 W, @+ x
三井跳起来向那个女孩子怪叫，“哇咔，美江，你的身材真好，让我抱一下吧！”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D- ^" [7 v3 s6 h2 c% H
说着张开双臂，作势就要追扑上去，却被一堵身墙挡住，“嘻嘻，小三，我让你抱一下吧？”0 o6 p1 Q# v" h( C
“好大的味，德男你几天没有洗澡了？”三井一边夸张的尖叫，一边却真的抱住了那堵墙。
l8 `. _% U) N7 G! j 铁男仰头把一杯啤酒倾倒入喉，半眯着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井和德男，眼里似乎已有了醉意，又似乎很清醒。
( b, e% C! L/ g6 [ 各种喧哗声逐渐的小下去，戏谑和调笑也被含糊的醉话所取代，四周终于落入了一种慢慢沉淀下来的安静之中。
+ r+ ^0 f" N0 @8 E$ F: b6 u7 W 三井蜷着一只腿，坐在一辆机车的后座上，手中拿着杯子，杯里早已经空了。不知道是谁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一下，于是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炙热的感觉迅速退散，玻璃杯子里头反射的，只有幽白的的月光。
( G% J2 W1 M+ t/ }# s4 e2 [" M 两个小弟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数酒瓶子；赤泽抱着桌角流着口水在酣睡；铁男只有一个背影，看不清他在什么；德男和美江则是倚着树干靠在一起，好像偶尔还能发出一两声嘟哝。micchi14.net4 o9 h8 ?0 C$ a1 T
三井突然觉得很想笑，他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笑出来。四年之前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不知道。四年之后呢，同样不知道。而现在，就是眼前这些人和物了。" S. F. y% V' u4 y+ [
上午那个叫山崎的检察官的话，又浮上了三井的心头，或许说其实一直也都没有放下，在突然静下来的时候，他会想的更多。从来也没有真正放弃过对“过去”的追寻，好几次都想得头痛欲裂，可是又害怕万一挖出了“过去”，“现在”的一切就要发生翻覆的变化。
2 T1 u& o- H9 M% L$ e5 q( H: e 也许不久之后，他会和这些兄弟分开、走远、最后彼此忘得干干净净？又或者一辈子就这样糊涂而快乐相处在一起？但总是在一起过、开心过、热闹过，这个过程他很喜欢，很想更长久一些。2 `! ~: j4 u( ^* ~& A' j' |' e
月光很明亮，仿佛可以而照彻世间一切的人事，又仿佛看久了让人的眼睛和心都更加模糊。
) c; m6 [( G# N$ a7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在这样的月光下，三井看见铁男放下了酒杯，朝他走了过来。: g: H6 n5 Z- Y% ]
三井不知一次的想过，铁男的描述，就是他过去生活的全部吗？有没有一些被剪裁掉了呢？可每回想到这里三井都强迫自己中断思想。
& w5 T [7 \1 n7 @+ P) b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铁男就给他是世上最可信赖的人的感觉，而且这四年以来，铁男更加没有给他任何不可信赖的理由，甚至不仅只是信赖而已。. Y, H" V4 ^& Z9 d* r' }
铁男从三井身边走过，没有停留，而是对着树下的那一对，各踢了一脚，瓮声瓮气的喝道：“起来，都滚里头去睡，想冻死么？”6 p8 `6 r7 e% L+ v! |; i
空地上的人都被铁男赶走了，他接着回过头来，看了三井一眼，有几秒钟的沉默，最后还是只吐出两个字，“去睡。”micchi14.net, F2 I. j, f0 b
三井一直觉得铁男的眼睛很浅也很深，浅得好像除了车子和兄弟，就没有更多其他的内容；深得却又好像有着太多太多，自己努力睁大了眼睛也无法看清的东西。
C. Q+ Z: `9 j) j7 _& a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铁男再次从他身边经过，走进店子的后门，影子被那得很长。终于只剩下三井一个人，似乎有意留给他这样静谧的时空。
0 e# O5 b, ]9 @# T9 m. s* q: r3 G 空荡荡的四周，月色在空气中都有了霜的质感，冷的让人无法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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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小三，你的手机快响爆了没听见么，为什么不接？”德男终于忍不住了，出声提醒三井。要知道就三井蹲在地上检查轮胎这会儿，他兜里的手机已经响了三回了，可是他却跟个聋子似的理也不理。& M# U$ z6 S3 [* i& b4 c
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想接，这两天，三井总有一种“害怕什么事会发生”的感觉。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缘故，虽然不停的告诉自己，山崎检察官的推断很荒谬，那些人、那些事在自己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铁男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可是心里却总也平静不下来。
) e7 t1 N& d, c 无可奈何的按下接听键，果然听筒里传来的，就是流川冷硬而直接的声音，“三井寿，你听着。”
: X; g- D7 L$ U% f0 y8 i v 三井很想掐断，可是手指好像并不听从使唤似的，让流川快速完整地说完了那句话，“鉴识结果出来了，通过对你的血液化验，无论是ＤＮＡ还是血型，都和我们取自三井侦探家的样本，完全吻合，你就是四年前失踪的的三井寿！”
1 `$ m7 [$ s9 M: ~0 C8 Z' X1 I$ q! { 三井镇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握着手机良久不语，甚至神态、呼吸和心跳都没有明显的变化，直到电话那头同样长长的沉默之后，流川又说了一句，“检方会很快联系你的。”顿了一顿，再补上“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或者，你联系我。”
; ?7 ^# S0 Y! T7 ] \+ Qmicchi14.net “小三，小三？嗐，发什么呆？”德男又过来推了三井一把，指了指那辆赤泽刚刚推出来的机车，“这辆车修好了，刚才车主打电话来让送去，对了，指名要你送去呢。”* I4 [, H1 j6 _- P6 p4 R# V
“我？”德男的话，总算将三井从纠结的思忖中拖了出来，“为什么要我送？”
& B7 W$ h/ ^9 h2 x* u! k “我怎么知道。”德男把一张纸条塞进三井的手心，拍了拍机车的坐垫，“反正这辆车这么气派，总不可能是鬼次郎那些下三滥的。车主听上去也是个很和气的人，放心去送吧，也许还是个大客户呢，巴结点哈。”
- L' o; H/ ?- I 按照纸条上的地址，三井来到一处大厦的楼下。这座大厦地处市中心的边缘，可以说是闹中取静，是一处相当高档的住宅区。1 a8 n* c8 X w! O% J4 F, j J
三井把机车停好，拨打了车主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传过来的声音低低的，和煦中透着几分懒散，“你好，哪位？”
: p' l0 n4 P( E! V8 Z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是仙道先生吗？我是仓坂维修店的，您的车子我送过来了。”
$ j9 Z2 D* M/ i5 ` T1 a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啊，请稍等，我这就下来！”懒洋洋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度，好像每一个字都跳跃着兴奋，让三井好一阵的莫名其妙。
: F2 `0 g. H8 q7 [micchi14.net 对方没有挂断，三井也只好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站在机车边等候。
4 a3 V0 X, u9 Bmicchi14.net 不到一分钟，他就看见一个身材高大修挺的青年，风也似的从大厦的门厅跑了出来。一看到那头怪异招摇的朝天发，三井的五官一下子全耷拉了下来。
( b/ e# R) b- t/ | 不会吧，东京不是个小地方啊？怎么自己连送个货，都会碰上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又扯又摸，还满嘴胡话连篇的家伙？micchi14.net/ A+ D2 b; n6 F6 U
可是三井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去装无视，那个家伙已经把掌中的手机挪到嘴边，然后望着自己，笑的眉眼发亮，声音温柔的让三井一阵恶寒，“喂，三井先生吗，我下来取我的车子了。”
' t' R. C2 ?7 }+ r7 f* k, p 三井听见自己的手机听筒清清楚楚的同步传出了那句话，不禁傻眼了，这这这家伙究竟捣什么鬼？
* e4 l5 H: g- [$ h1 i# [8 mmicchi14.net “呶，这是凭单。”仙道把卡片伸到三井眼前，同时自己的眼睛也眯成了一对小月牙。果然，卡片上头清晰的有着维修店的标志，车型、店章也完全无误。
2 b) V# _% ] s' H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的脑子里还塞着流川的话，对仙道这头就懒得追究了，一把抢过凭单，绷着脸把车钥匙放在坐垫上，砰的一拍，“车修好了，你要不要试试？不试的话我走了。”8 L% R6 U0 R C6 a* z9 l" m
“嘻嘻，这车是新买的，没有问题，我是故意弄了点小故障。”% b1 \! E6 j$ \. C* m
“什么？你，你——有毛病啊，好端端的车！”三井火了，虽然他不像铁男那样爱车如命，可是故意把新车弄坏这样的事，还是让他听着气恼不已。' J* U0 p" N# N% y6 S2 C0 Q
“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才能单独见到你呢？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问询到你的下落。”仙道走前两步，拈起车钥匙，托起三井的手掌，把钥匙放在了他的掌心。脸上的嘻容已然敛起，只留着一抹柔柔淡淡的笑容，“这个车子送给你，喜不喜欢？”5 y" x1 w' l1 O, r
“送给我？为什么？”三井着实被骇了一大跳，他迅速的抽手藏在身后，好像那把钥匙，以及仙道的手指都是炽热的炭火一般。
$ F+ z1 d$ A* w& C8 D' z. J8 d0 Z( k 车钥匙掉落在两人的脚边，又让三井不禁退了一大步，避开。
8 F+ F* h8 Z8 U6 W n9 \6 [ “因为……”仙道俯身拾起钥匙，同样向着三井跟进了一步，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漆黑深邃的眼睛迎上了三井仰起的惊诧目光，“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5 @" |! }3 a: q1 M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不言，目光偶尔闪动，若有所思。仙道也并不催问，只是始终含笑着等待他的回答。5 Y/ d' c& V* B8 g5 h/ ]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三井终于开口了，却是答非所问，“喂，我说，你……以前认识我吗？”
" q# _4 J. _' b W3 b K; j# P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什么？”这句话显然问得仙道很意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认识吗？除了叫什么名字，以及网上那些资料以外，自己对三井可谓一无所知；说不认识吗？然而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无时或忘，多少次穿行于梦醒之间，早已熟悉了他的容颜、他的声音甚至他的身体。micchi14.net4 G% f$ r( G+ W. b- `$ @4 `
“不认识是吧？”见仙道久久未答，三井不耐烦的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车子是不错，可是老子没有随便收人礼物的习惯。走了，大少爷！”4 ?- s& y# S6 c/ F% T& u) _" e" F; O
钥匙握在手中，冷硬的有些扎手。看到三井已经跑过了街角，仙道很想追上去，可是却不知道追到了该说什么好，只能怔怔的看着三井的身影在几辆车子往来之后，完全消失不见。
! R0 P, |; }8 U* s9 _: Z. ["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你……以前认得我吗？”他为什么会问得如此奇怪？自己和他从前是否相识，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三井的话一直回响在仙道的脑海中，留下了久久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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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旦旦 于 2010-5-18 13:4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