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难遣旧恨伤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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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烛火透过竹帘的缝隙，撒落满阶斑驳怪异的光影，三井在阶前站立了一会，有些踌躇，终于还是踏上石阶，站在门外，轻声问道：“这么晚了，老师还没有休息吗？”0 h8 k: k& y4 ~ ]) K6 V
“是三井回来了么？进来吧。”在三井的记忆里，安西老师的声音似乎永远都平静如月下大海，温和博大，却又深邃无边。
* G0 h( a4 X% k8 T. O# Q. J- ~4 ymicchi14.net “仙道大人的病不要紧吧？”安西轻轻翻转着手指间的棋子，三井见他的面前摆放了一局棋，已陷入双方交缠的困局，黑白纵横之间竟然隐隐透着森严肃杀之气，而棋盘边上，还搁着一把短剑。三井不禁心中一阵凛然。, r2 l7 `6 @% [8 u: ^
“不要紧的，是他自小就染上的怪病，老师不必担心。”三井小心的低声回答，全然不明白安西此刻的想法。 J V1 ]& ~( Z3 a' p
“那个病，我比你清楚。”安西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那个孩子恐怕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是我对不住他。”0 D/ ^9 L3 o. l0 }" o5 b) N
“老师！”安西的话让三井忍不住惊呼，仙道的事，老师又怎么会知道的？他说对不住仙道，又是怎么回事？
4 d2 m, v F( f( M4 F v( }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安西微微一笑，抬起手在三井面前一压，似乎是想安抚于他，“缘分的事真是奇妙得很，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和他……”
! u3 N1 Q6 A: w( g7 a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面上一热，低首不语，垂在膝盖上的双手局促的轻握成握拳。
5 p2 _+ ]6 e# @5 z安西也是一阵沉默，师徒二人就在这样的沉默之中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和对方的心思。
" c+ o7 b6 {- @! c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十八年前，我还是海南的臣子。”安西终于开口，红彤彤的烛火映照着他略仰起的苍老容颜，看上去似有几分怪异的兴奋。
( X! D# F# q( W6 h( y 三井震惊，他知道老师一定有着非常坎坷而传奇的过往，然而却从来没有想到竟会和海南，和仙道有关联。
3 t. L$ [$ U2 w “我曾经在海南先代国主临终前向他发誓，终身照顾他身罹绝症的幼子。”
* h7 B( b) d$ [. |# J1 \ W “就是仙道？”三井忍不住发问。
8 U' |- g& k& ]' }( N1 S6 ^( } “是的。”安西笑笑，笑容之中透着幽远苍凉的况味，“可是我还是食言了，不仅离开了海南，还来到了敌国湘北，决定用我的余生来完成唯一的一件事，颠覆海南，杀死高头！” ; ]0 t7 e$ { s# g0 O G
“为，为什么?”安西的话三井惊骇不已，老师的眼光和口气有着让他陌生而害怕的怨忿。, V; x! X. l( c$ \4 O+ e* H* }; X6 G
“因为我保下了仙道彰，还给他安排了万全的将来，让神宗一郎的国主宝座边上，始终有着一个高头难以容忍的威胁。”安西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他，他为了报复我，竟然让才十五岁的龙二出征，并在战场上暗害了他！”安西用力将手中的棋子掷入棋盘，棋局顿时黑白飞溅，一片散乱！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L/ |4 F2 i3 t, Z. F% J% Z6 G
“老师，你来湘北，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给谷沢龙二报仇么……”三井突然之间觉得胸腔里一片冰凉空落，而心不知要安放何处，“你让湘北强大到可以抗衡海南，让赤木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国主，还培育出这样多优秀的弟子，就是为了将来在对阵海南的战场上为您，为死去的谷沢厮杀？”( F+ x; ?* X! m# U+ B1 E
“是的，孩子，谷沢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我能为了他违背自己的誓言，抛弃仙道彰，自然也能抛弃其他人……”安西给了三井一个安详慈爱的笑容，而目光却很远，仿佛正越过三井的脸庞，遥望着虚空之中的一个魂灵，“你是不是觉得，老师是一个很自私，很残忍的人？”. C5 `* k: {5 X x6 K+ t2 H9 f+ ~
三井惨淡的笑着，他还能说什么呢？忽然，他想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啪的整个上身都趴在了案上，瞪大了双眼望定安西，急切的问道：“那，那湘北和海南的联姻和盟约，也是假的吗？”
8 Y0 j( N" x& y$ jmicchi14.net 安西不答，只是带着悲悯和歉意的神情看着三井。
6 S$ c6 T# y! [! K0 B( b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三井感到自己正一点一点的陷入绝望和恐慌之中。他和仙道，不仅到底还是站在敌对的两端，而且在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更恐怖的阴谋和杀伐。对了，还有流川，失去记忆的他现在已经是海南的武士，势必不可避免的卷入这场战争，在沙场上马踏故友，剑指手足，这，这是一件怎样残忍的事！但是，也许老师同样也不会在乎吧……micchi14.net# B: W2 I# P8 R, U5 E1 V
“老师，你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三井笑出声来，觉得一切真是太荒谬了，难道他可以阻止老师，阻止赤木，或者跑去告诉仙道这一切事实？是要背师，还是叛友？
( [& n4 r! J9 a. }- A0 y$ [! A/ Rmicchi14.net “三井，从小我就告诉过你，你是武石国的后人，你的国家也是毁于海南之手，我原以为，你会和我一样。”看着悲愤不已又无可奈何的三井，安西喟然，“可是你这孩子不仅殊无仇恨之心，报仇之愿，而且太过重感情，这一点，你和彰很是相似……”
* ]" P# ^: @' s 是的，千秋兴亡太遥远，也太沉重，而人生的百年悲笑也不过是一刹那而已，一直以来三井只想着能够在老师、兄弟和朋友身边，过最简单的生活，就已经足够了。5 Y( p/ x$ u. g/ ]# u0 `
“现在我让你知道这些，是决定了不想你和仙道彰卷进去。”安西伸手，好像想抚摸三井的脸，却被他一脸倔强的避让开去，只得收回手，黯然的笑了笑，说道：“神宗一郎毕竟是他的兄长。三井，只有你可以留住他，让他置身事外，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们的交待……”micchi14.net; m: V- p4 w h! y
三井深知，看似云淡风轻，潇洒放旷的仙道，实则比任何人都重感情，有担当，他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兄长陷入劫难而无动于衷的。怎么办呢，是眼看着仙道也卷入阴谋与仇杀，还是拉着他和自己一道置身事外，他会接受吗？还有流川枫要怎么办？
/ b, e5 U. ?0 o9 y3 n& n “一个时辰以前我还在想，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就让你用这把剑自尽，我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我十数年的苦心孤诣……”安西拿起了棋盘边上的短剑，反复摩挲着，声音里有浓浓的怀念和悲戚，“这把是谷沢的剑……可是孩子，我是到底爱你的，所以，你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明天一早，跟着仙道彰走，永远不要再回来……”& R& ?8 _- `8 t9 a" D
“不，老师，我，我留下来……”三井脱口而出，此时此刻，心头突然之间积聚的强大痛楚让他想放声恸哭，然而不知为何却哭不出来，只能无力的窒闷着、悲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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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 A3 Z$ ^6 p: |: ^' Z “你见到他了？他还好么？”神低着头，看着清碧的茶水缓缓地流入杯中，三井曾经就像现在这样，和自己相对坐饮，感应着对方的心思。可是仙道并不喜欢喝茶，今后恐怕自己只有寂寞的独饮了。
5 i1 l; J( k0 I. w. j寿受主义——爱就是给他全部！ “嗯，很好。”眼前孤清疏索的神，让仙道忍不住又加上了一句，“他让我带一句问候给你。”# W7 M" z2 ~- {6 F6 {) [6 Q# b
“哦？”神的手轻轻一颤，洒落了几点茶水，他抬起头来望着仙道，流露出诧异之色，“他，他不怨恨我?” f9 i- N7 w; e6 w
“怨恨？为什么？”仙道疑惑不解。micchi14.net# y7 g- A/ _3 Y+ {- \- V: ?' g8 v1 t0 n
“没什么……”自从三井离开以后，神一直以来寥落而懊悔的心忽然生出一丝欣喜，自己对三井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却没有对仙道说，莫非三井的内心，并不曾怨恨自己到极致吗？4 i* u7 {; ]& v5 `8 P3 D- o, k
神的左手滑入袖袍，握住了一件冰冷的物件，那是三井遗落在演武大会现场的，镌刻着流川枫的名字，他一直万分珍视的匕首。本来心灰意冷的神打算让仙道交还给三井，然而不知为何此刻他忽然紧紧地握住了它，仿佛正握着最后一丝美丽而飘渺的希望。
